“任生。”
“嗯,怎麼了嗎?”
“我感覺,大家好像,都不喜歡我。”吳憂輕輕道,抱着任生躺縮在後排的座位上。
“我不會打架,不會開車,碰上事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他們沒多說什麼,我,我還有些怕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但他們,眼中還是有點失落。”
任生探手摸了摸她頭,“因為清強,他們把清當了主心骨,按之前那标準看待了你。
情感大多是交換的,想耀眼閃亮其他人,首要是你自身足夠閃耀,而不是你灰撲撲的要求其他人覺得你閃耀。
之前的我的清,耀眼嗎?”
“嗯,耀眼的,特别的耀眼,一些不好做的事,她都能。”
“是啊,很吸引人。”任生輕輕道,“當你耀眼之時,大家都會去關注仰望這顆指引他們在灰蒙蒙末世裡求生的明星。
人有好有壞,有時候,不是他們不想多關心并友善對你,這是要看背景的。
在末世中,他們首要是承受人生劇變所帶來的痛苦,然後便是在末世的惡劣環境中活下去,最後如何處理解決這末世,這些已經将近用了他們所有的精力。”
“任生。”
“嗯?”
“我,我也會耀眼的。”
“嗯,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假話。”
“嗯,我知道,你也是我的清,隻不過披着吳憂的衣,清給了你可以實現心願的舞台,你可以實現心願。”
吳憂抿唇輕笑了笑,輕輕道:“嗯,我可以實現的。”
————
“可算找到你了,還真特麼掘地三尺,你這是什麼樣子?你可是主角啊,難道,你也要放棄了嗎?劇情裡,你拯救了這個世界,你是朝陽,衛朝陽,守衛拯救這個殘破世界的朝陽。”
王晨露提着手電筒複雜看着這個窩角落頹廢的人,才走了步,腳踢到了瓶子,咬了咬牙,走過去拎起了他的衣領對着他臉就是一拳。
“小說終究是小說,和現實不一樣。”衛朝陽沙啞着聲道,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這是,最後一次溯洄了,第99次了,我擁有毀滅這個世界的實力,但我,拯救不了這個世界,晨露啊,我已經拼了99次了啊。
最後一次了,我想歇歇了,我對不起任何人,其中,最對不起的便是吳憂,每一次,我都将她推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成為神國,掠奪溯洄,壓制回溯至一切還好之時。
從第72次起吧,吳憂便不再是吳憂了,她回不來了,溯洄的規則抓不到了,我用着的都是曾經掠奪所剩的,我已經沒有溯洄規則的污染力量了,沒有第100次了。
那些頂替吳憂的外來者,她們隻擁有吳憂的身份,她們不是吳憂,她們不擁有吳憂的規則污染。
吳憂已經是溯洄規則了,而且她們幾乎都是早早死亡,偶有幾個呆久點,見這個世界不如何也死了離開了。”
王晨露沉默着,長長歎了口氣,“朝陽,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但,都最後一次了,再拼一把不行嗎?
就當,為我在我全身刻下的、保留的、密密麻麻關于你的一條條過去的我對現在的我的囑托,再拼一把行嗎?”
衛朝陽沉默着。
王晨露松開了他,後退了數步,一件件褪下了身上的衣物,“我不記得了,請看看我身上我所留給我和你的話吧。”
“你以為我不想拯救這世界嗎?!我想啊!我比任何人都想!主角?!狗.屁的主角!狗屎!
劇情死他狗命的說的倒好,我掠奪後所有規則借助淨化生機什麼的祛除污染重組所有!老子的掠奪能力本身就他狗命的就是規則的惡性污染!那種能力就是跟我犯沖!
我格老子的不把那些優性污染給整變異都是我本事!”衛朝陽大罵道,深呼吸了下,然後抱住了膝蓋悶聲嗚咽了起來。
“晨露,我好累,我不知道,該往哪使力,我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末日,能使的我都使了,
但是,我看不到人類在末日結束後的未來,我帶不了他們走向未來,甚至現在,這一次再走向末日,我無法再重置,再來一次溯洄的機會了。
每一次的溯洄,污染都是在加重堆疊,我隻是用溯洄把污染給壓制住了,哪怕我還能溯洄呢,我也壓不動幾次了。
我覺得,再來三次四次五次?不超過五次,我也堅持不住了。
陳馳歌,馳哥在第42次的時候,他說他唱不動了,他無法再在末日發出聲音了,他一次次的在臨死詢問我,我們真的可以到達那未來嗎?
我從一次次堅定的能,漸漸在第42次時同他一樣沒了聲音,他曾經是最耀眼的歌手,他擅長激昂歡快鼓舞人心帶動人積極情緒的歌曲,後來,他的歌漸漸成為了為亡者哀悼的禱歌,他唱不動熱血的歌了。
他在第56次回溯時,成為了無法發聲、默默無名了的啞巴,一名耀眼的給大衆帶來積極影響、堆各類增益buff的歌手,成為了啞巴,再無法使用出他的能力。
安念,小念啊,她恨我,因為我一次次帶着她淨化的朋友去死亡,她的朋友們啊,一次次的被我帶出去,最終總是死在了回不來的路上。
第49次的時候,她讓我不要去找她,否則,她會殺了我,哪怕打不過我,拼命也會殺了我。
我沒有帶來那個被大家所期盼的未來,一次次的連累害死她的朋友,她不想她的朋友們再跟我踏上那無望的未來,她不想再擁有希望後一點點看着希望破滅。
她接受未來一片灰暗,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她不想她的朋友們倒在苦痛甚至死亡的路上,最後的時間,她帶她的朋友們過一段好的日子,最終無怨無悔的離去。
王飛宇,飛宇他每一次都死在對我的失望。
第54次的時候,他說,除非我真的有絕對解決末日的把握,否則我别走那條道,别去找他了,他不想在心如死灰後碰上我們,拾取希望後再一次心死,讓他去不管生死如何、未來如何的流浪吧,他不想再踏上随同我的這條路了。
太累了,而且,沒有結果,這是一條沒有任何收獲、滿是荊棘痛苦的不歸路,他看不到路的盡頭是否有光。
木懷瑾,懷瑾在第26次後,便說,除非我能讓他看到可行的解決末日的規劃,否則就不要再找他了,說我不行,他要在他的南雲海守護他的族人,至少保他族人最後一段時光。
袁盡成,袁哥倒是沒說什麼,他還鼓勵我,我覺得,他或許是有些失望的,我曾看見他靠着靈芝歎氣。
江京衛,阿京,他也是沒有放棄,但我已經無法面對他一次次笑着喊我“衛哥,加油”的場面,我一想到這場面,他的臉上會劃過血,皮膚會裂開,五官中會流出血。
他是樂觀,但他再怎麼掩藏,他眼底也還是殘留着去不掉的疲憊倦怠,但他看着一個個都喪喪的,還是揚起笑勸慰大家,他比我更像一位守衛,守護着大家。
楊熠,小熠是我們中最小的,他啊,先是在那惡都失去父親,然後前往許州找姐,發現姐也早早死在了同樣背信棄義的人們手裡……
雖然性子沖動點,但嫉惡如仇,每一次,他都奔赴在救家人的路上,但是,人啊,有都救到的時候,但最終的結局還是死在末日,死的凄慘。
他漸漸放棄了拼搏,破罐子破摔了。”
王晨露輕輕“嗯”了聲,脖子以下的身軀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字,她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朝陽,咱最後一次了,再拼一次好不好?我啊,死後意外碰上了系統,進入了個什麼叫做旅途者的空間,我在那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不知多少的女主任務,用盡一切尋找拯救的方法和回來。”
“可是,你沒有拯救的方法,劇情是坑人的,這個世界是病了,病的幾乎直剩一口氣了,你隻找到了穩定我精神、讓我清醒的面對一切承擔一切的方法。”衛朝陽沙啞道。
“是啊,是騙人的,如果不是騙人的,怎麼會有系統找我去完成劇情、更改錯誤呢?
那裡沒有拯救世界根源的病的道具,世界的框架壞了,修補的方法就是修複框架,我們的精神力都不合搭,不是條條框框的嚴格的像規則般運轉的精神力,不僅如此還得是至少s的強度。
這類本就挺稀少,大多都是呆原世界的天道什麼的,這種基本無欲無求,冷心冷情,隻求大道,相對應,不好惹。
而且無緣無故的,讓其過來補天,當天,又不是自家的世界,人家也不樂意。
我找過求過我能找到碰到的三個,各種各樣的方法,這三個中最弱那個不樂意,被我毀了也還是拒絕;
中等那個,他同情我的世界的遭遇,拒絕了,天地有命,他不想離開故土,因為我的煩擾,然後融天道了,當天去了;
最強那個,她挺冷漠,完全不為所動,沒說什麼就直接将我這外來者驅逐出了那方天地。”王晨露輕輕呢喃道,“對不起啊,朝陽。
那樣久了,我也代入着所謂的劇情,希望你如劇情般帶來朝陽,我太過于寄希望于你給你壓力了,我想不起來最初那個我了,對不起。”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也有我,我無能為力。”衛朝陽輕輕道。
“朝陽,我能不能最後祈求你一次,我們嘗試最後一次好嗎?”
“你能給我指引一個讓我有盼頭并看見希望的正确的方向嗎?”衛朝陽輕輕道,“雖然話不太好,但你不能,你是在朝陽升起時漸漸消失的晨露,而非朝陽升起之前的清晨便出現在東方天空最明亮并指引方向的啟明星。”
王晨露沉默着,張了張口,最終笑了笑,牽住了他的手。
“呐,我最愛的愛人啊,最後一次了,我們放下所有,如小伴侶樣過一場可以嗎?”
衛朝陽默了默,擡起了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