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亮開了些,山巅缥缈的星辰徹底不見了蹤影,林中傳來清脆的鳥鳴。
雲朝坐在轎辇上,發現是往石灘的方向走,蕭起庭到底要幹什麼?正想着,肩膀上一沉,竟是旁邊那人靠在了她身上,似乎是睡着了。
一路走來,發現山中多了許多禁衛軍,連京兆府尹也來了,蕭起庭非但沒有死,還擒住了聶氏兄妹,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适才返回山坳時,她還擔憂他的安危,現在可算明白過來了,聶雲抓走她,他将計就計,利用她剿滅了仇敵。
雲朝偏頭看了看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心中暗自後悔,原以為挑個病秧子,不妨礙她的正事,可她這千挑萬選,竟選了個大麻煩。
種種迹象表明,她的夫君,可不是什麼閑散王爺……
“王妃在想什麼?”
冷不丁一句話傳來,雲朝怔了一下。
“沒,沒什麼……臣妾是在擔憂王爺的身子。”
“本王沒事。”蕭起庭閉着眼,揚了揚唇瓣,不再講話。
回到石灘營地,這裡已被禁衛軍占領,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些屍體,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污。
見蕭起庭到來,一個統領模樣的男子過來參拜:“參見王爺,參見府尹大人。”
“清理得如何了?”王子昆問。
“回大人,這賊窩共清繳匪寇一百二十七人,山中流竄的也全數控制,總數有兩百衆之多。”
王子昆松了口氣,這麼多人常年在京城周邊活動,是很大的隐患,若真出點什麼事,他這個京兆府尹難辭其咎。
“全部押回大牢,等候發落。”
“是。”
蕭起庭與雲朝下了轎辇,王子昆命人搬來一把座椅。
“王爺,我們來這裡做什麼?”雲朝不解。
“為你報仇。”蕭起庭眼眸一擡看向那統領,“麻二何在?”
“王爺王妃稍待,末将這就去将人帶來。”
“這麻二是刑部通緝的要犯,此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犯下十幾宗命案。怪不得遍地尋他不見,原來是躲在這深山裡。”王子坤道。
想起麻二那副猥瑣鄙陋的嘴臉,雲朝心中止不住的惡心,這種窮兇極惡的人渣不配活在這世上。
須臾,兩名禁衛軍架着麻二走過來,在見到雲朝的瞬間,麻二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嚣張氣焰。
雲朝一聲冷笑,她當是什麼不怕死的“英雄好漢”,不過就是欺軟怕硬、恃強淩弱之徒。
“王、王妃饒命……”麻二整個人伏在地上,渾身哆嗦。
“之前你給本妃下藥的時候,可硬氣得很。”
雲朝将阿白遞給宋七,又随手抽了一把刀,在麻二臉上比劃着:“本妃警告過你不許碰我,這會知道害怕了?還以為你當真不怕死呢。”
“小人、小人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無意……無意冒犯王妃,請王妃高擡貴手,饒、饒……。”麻二瞟着那柄在他面前晃悠的刀,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饒了你?”雲朝笑着收回刀,“本妃可不是什麼活菩薩,做不來以德報怨這種事。”
她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此刻是真的想殺了這麻二。
“你說是一刀了結了你呢?還是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一片割下來?”
說罷,反手就是一刀,隻聽得“刺啦”一聲,麻二胸前的衣物綻開,露出一條血紅的口子。
緊接着又是一刀,直接削掉了兩根手指頭。當意識到雲朝是來真的,麻二吓得尿了褲子,捂住斷指處不住哀嚎。
死亡本就讓人恐懼,死前無休止的折磨更加讓人心理崩潰,那些嘴上說着不怕死的狂徒,在真正面對死亡時,往往就變成了孬孫。
“朝朝。”
當雲朝準備落下第三刀時,蕭起庭叫住了她,随之站起身取下她手裡的刀:“别髒了自己的手。”
言畢,将那刀丢在地上,淡淡吐出一句:“砍去四肢,曝屍山野。”
短短八個字,雲淡風輕,卻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愣。
再看那麻二,雙眼一翻癱在地上暈了過去,王子昆反應過來,急忙命人拖下去照辦。
此等罪犯,入了大牢也是難逃極刑,無非早死晚死幾日。
處理了麻二,剩下的便是京兆府尹的事,蕭起庭帶着雲朝準備打道回府,卻聽有人來報說山中發現一可疑老婦。
待把人押上來一看,果然是柳氏,隻見她蓬頭垢面赤着雙腳,想來是慌忙之間逃走。
柳氏見了蕭起庭就破口大罵,什麼“不得好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雲雲。
蔑視咒罵皇族,那可是大不敬的死罪,王子昆要将人就地誅殺,蕭起庭卻不想讓她就這麼死了,遂命人一同押回上京。
夜色褪去,天邊的日頭終于升了起來,陽光一層一層灑進山林。
出了深山,煜王府的馬車停在官道上,蔣文蔣武焦急地等了一整夜,在見到雲朝的那一刻,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