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總,您自己看一下,應該都認識吧?”
蔣紋紋常為自己的身材容貌自得,想着胡琴再漂亮,也不過是半老徐娘,不足為意。及至見了本人,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天爺閑得旦痛嘛?造這麼多美人幹嘛?
——可不是閑得!
蔣紋紋原打算耀武揚威呢:把相片往她面前一甩,看着她臉色慘白,神色驚慌,立刻乘勝追擊、趕盡殺絕,把那二百多萬擠出來。能拿走最好,拿不走也把她從藏身處撈出來見光頭強,這事就成了一半。
在優雅閑散的胡琴面前,她的氣焰不知不覺收了一半,講話也客客氣氣。
胡琴因為情有所鐘,忽略了自己的美形成的殺傷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精明狡黠飛着一雙狐狸眼的年輕女子,有點莫名其妙。
打開信封,她吃驚地瞪大眼睛。信封裡全是相片,梁山行與“狐狸眼”親密聊天,送進酒店,扶她進門,然後……相片上的時間顯示,兩個鐘後他才出來。
然後是闵三強。摟摟抱抱,喝酒喂菜……明裡暗裡的兩個男人,似乎都成了狐狸眼的手下敗将……
“喝了酒,高興,可能做……啊……做事,講話,都不靠譜。梁鎮長也不肯說太多有關您的事,但那二百五十萬,還不還全在您。拖他下水也行,仕途是完了,多少年的交情,啊感情,也完了。您是準備移民還是創業?要大把錢?老梁肯定沒錢給你啦,我也看得出來……”
“光頭強就是活該。梁嘛,願意背鍋也沒問題,但闵三強也不好惹。他若撕破臉找鎮長書 記,收拾個副鎮長不算難事。就算能撇清這事與他的關系,你們兩個,不好說清楚吧?他的家人願意認下您借的錢,還有認下你倆的關系?”
蔣紋紋是什麼人?提到闵三強和梁山行時,胡琴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看到她跟梁山行親密交談的相片,胡琴的臉色忽紅忽白,而轉到闵三強那幾張,表情沒有多大變化,還微微皺了皺眉。隐藏得夠深。
胡琴的确有事,急需用錢。梁山行沒辦法在錢上幫她,介紹她認識闵三強,隻是想給她提供一條借錢的路,沒想到闵三強給錢是看人下菜,錢過手就要伸筷子夾菜。那一張垂涎三尺的嘴,吓得胡美人收到錢就跑了路。
胡琴沒辦法,能拖一天是一天。
梁山行也沒辦法,忽悠一日是一日。聽說闵三強找了律師,急忙前去見他,表示自己對不起老朋友,介紹另一家律所幫他找胡琴追錢。“他們知道胡琴在哪,可以安排你見面談。”
美人在前,啥都能談。闵三強立馬變了立場。
事務所是梁山行侄子開的,有他背後指點,當然知道何處尋找胡美人。梁山行希望拖住闵三強,等胡琴解決完自己的問題後再來見他,借款會還,隻是還的時間要看胡琴什麼時候方便。
梁山行和胡琴的關系沒有外人知道。一個是英俊儒雅的官場君子,一個是儀态萬方的人間尤物(不含貶義),二人之間的情感糾葛,還在密不可言中。
蔣紋紋走後,胡琴打電話罵了梁山行一頓,才出現在闵三強面前。闵三強見到夢中人,身子酥了一半,牛皮吹得比海大。胡美人不信牛皮,讓他把借款條撕了,“光頭強”又羞答答起來。
胡琴一聲冷笑,美目低垂,神情凄然,可見的确遇到過不去的坎。第二天把五十萬的借條帶了過去,承諾事情辦完會按借條上的期限一起歸還,但做他的女人萬萬不成。
“你哪有錢還我?”死胖子賊心不死。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胡美人神情恍惚,寂然離去。
闵三強看出來了,胡琴不是壞女人。隻要跟了他,錢上不是事,她卻不肯,也是個死腦筋美人。
他不明白自己哪裡不招美人待見。他認為帥不能刷錢,對自己不高大、不英俊、不儒雅,不認為是女人不愛他的原因。反思無果。一顆浪子心認真愛了一回,被傷的千瘡百孔,實在沒有天理。獨守了幾天空房,他走出酒店,去下一站慰藉受傷的大心髒。
蔣紋紋将闵三強開的六萬塊錢的支票輕輕放到裘江面前,的确讓他驚住了。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事情經過,省去了大半不能言說的情節。
蔣紋紋可以拿這六萬走人,但她坦蕩蕩地将業務費交上來……裘江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動蕩起來。
他甚至忘記問,你不是應該休養嗎?怎麼跑去辦案了?
有了第一件事,第二件就好辦多。因為第二件轉走的案子還是去了梁山行侄子處。
“趙總,簡美律所與我們接手的闵三強的債務案,您知道吧?他們剛開業,沒有辦理業務的能力,闵總不放心,又轉了回來,隻用幾天就幫他搞定了。您又将業務轉交給他們,能放心嗎?……”
裘江在最後一次例會上将兩個案子提出來,一個結案,一個辦理交接,圓滿收尾,同時不避嫌疑地贊揚了蔣助理的富有成效。曲談和黎昌盛吃驚之後,神情各有玩味處。裘江認為沒有解釋的必要。
善始善終是商場最優秀的工作作風,帶頭鼓掌的李仲水笑得滿臉褶子。
新律所隻等最後的挂牌儀式。
帶不帶走蔣紋紋,裘江還在猶豫。敏慧的提醒像一座山,擋在他面前。古人說過,小心行得萬年船,但古人沒說,“總有小人要害聯”,陷阱在腳下時怎麼辦。不管是“小人”報料給陳芷汀,還是徐珊道聽途說查到實據,三口之家都得分崩離析。
春風滿面的蔣紋紋等在辦公室。她沒想過如意算盤會落空。在狹小的辦公室裡踱步,腦海裡上演着大殺四方的畫面,纖細的手指如奪命白骨掌,輕輕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