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他問。

“我怎麼了？我能怎麼了？去睡吧。”陳芷汀微微皺起眉頭，一絲厭惡浮凸出來，她用力撥開他的手，把門關上。

“啪嗒”。輕輕上了鎖。聽到她放下老闆椅躺下的聲音，裘江呆住了。她的手冰冷僵硬，撥開他時用了幾分力。

這不是平常的陳芷汀。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他終于又想起害得真真碰傷的電話，想起陳芷汀穿的玫紅色旗袍時裝。

那是在他和蔣紋紋租房附近的大商場裡挂買的。

當初他選擇租在那裡，有幾種考慮。一是方便消失。如果碰到熟人，隻說買東西即可，就算遇到别有用心跟蹤的人，也很容易甩掉。二是那片房的租金比較貴，租的人少，安全許多。當然，第三個原因可以說是品質好，住着舒服。他不能給蔣紋紋買房，租一間高檔小區的公寓住着也是應該的……

住下之後，兩人也會逛逛商場。上下級關系，出來買東西也正常。走了幾次，擺在玻璃窗外的時裝也看到眼睛裡去了……

重新躺下的裘江出了一身冷汗。那三個電話不用調查，肯定是蔣紋紋幹的。

紋紋你何必呢！想到和紋紋的事還沒有劃上句号，是過往雲煙還是末路地雷，他突然失去了判斷。打幾個電話就能害到女兒受傷……他不敢想下去了。

半夜輾轉的裘江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看見黎昌盛經過，立即喊住他。黎昌盛似乎沒聽見，徑直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坐下。

裘江看不見他的表情，想再叫他進來，又感覺異樣。

昨天怎麼樣了？黎昌盛是怎樣安撫蔣紋紋的？蔣紋紋有沒有歇斯底裡地揭發他、控訴他、在大街上嘶吼胡鬧？蔣紋紋平時看着挺安靜，偶爾發作也能翻江倒海。

自己昨天沒有去酒吧見她，但黎昌盛去了——黎昌盛為什麼會過去？蔣紋紋給他打的電話？他們兩個的關系有這麼好嗎？竟然能夠坐在一起喝酒！應該是蔣紋紋對自己帶走黎昌盛卻沒有帶走她有怨氣，所以才主動聯系他的吧。

想到自己不出現，讓屬下替自己送女人回家的事，他心裡有十二分的别扭。這要讓敏慧知道，不削他才怪呢！

他終于想到正在辦的華氏并購案，呼叫豐玲玲，想讓她叫上黎昌盛過來開會，豐玲玲已經出發查找相關資料了。行動真快。裘江想到自己應該做什麼。穩住心神，不找黎昌盛了，因為找他問的是自己的私事，而目前更重要的，是先把第一個案子處理好。

他調整好狀态，用手機短信通知黎昌盛今日要查找的資料，自己準備去城中村看一看，順便了解華氏家族的具體情況，再跟豐玲玲碰頭。

驅車外出時，經過真真的小學，校園裡依然響着運動員進行曲，穿插着播音員尖銳高亢的激勵聲。他望着校園裡五色缤紛的彩旗，很想下去看看真真跑接力。他似乎看到真真驚喜的目光，粉紅的笑臉，向他撲來時激動的眼神……想到更長遠的生活場景，他忍住沖動，驅車離開。

離開的刹那，他莫名有點難過。

他不明白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難過了？

這樣一問，突然之間，眼眶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