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講完,陳芷汀臉上依然不喜不悲。她點點頭,表示明天見到班主任直接問她,應該沒有問題。
“現在就打電話行不行?”
“當然行。不過電話裡說和當面說效果不一樣。你需要嗎?”陳芷汀看着他問。
裘江搔搔頭,想了想。“那——你覺得明天當面說好,就明天說吧。”
陳芷汀直接起身進了真真房間。裘江想她又帶了作業回來改,不要打擾她,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陳芷汀沒有問他吃過了嘛,他也沒說自己要不要吃飯。
他吃過才回來。徐珊發信息時,他正開車帶着蔣紋紋找吃飯的地方,沒敢回複,吃完飯後,又送她回小區。他看到蔣紋紋眼中有雪亮的光,連小區門都沒敢進,直接道了拜拜回來。
蔣紋紋為正牌夫妻安排了“宮鬥戲”,沒有留他,挽留的話都沒說。
陳芷汀默默坐在床邊。她弄不明白自己。不想看到裘江,看到了也沒有感覺,關上門隔開二人後,卻又感到身心酸楚。
裘江在鎮上時日夜想着他,想得眼熱身軟。他終于回來,時間也恰恰好,卻隻在城頭放馬,舉旗不呐喊,揮刀不殺敵。莫非在等城中人放下旗幟,棄城離開,才煞有介事地進城為王?
她以為自己渡過了感情的河,上岸才發現背上依然是沉重的石闆。
裘江出現在小飯店,倒醋的動作似一陣勁風……隻要他願意——她等得累了。
陳芷汀扭頭的一刹那,看到夾在他衣領間的卷曲長發,脖頸後的襯衫領子上一抹腥紅劃痕,像血色閃電。
她所以為的“空”在挑戰面前被打破。湖面泛起漣漪。她繼續吃面,吃到突然出現的怒氣慢慢平息。背了一路都不舍得丢棄的石闆,在此刻的靜默中,不得不放棄了。他解決完個人需求才回來……回來幹嘛?當然了,是有事相求……我竟然又想……真是……
摸摸腦門,有點發熱,想起醫生開的藥,出去拿熱水吃藥。
裘江還坐在客廳裡,電視關了靜音。他在發信息。擡頭看她,表情有點吃驚。
裘江收起手機,将電視關掉。看陳芷汀手拿着藥包,主動幫她倒了熱水。
陳芷汀默默收拾東西,又摸到銀行卡,才想起剛剛取了3000塊錢。
她突然手腳冰涼,慢慢坐在餐椅上。
3000塊錢。眼睛沒眨一下就給了她。是資助還是借貸,都沒講清楚。
如果是資助,她下次還會來要嗎?如果是借給她,沒有借條,以後還要得回來嗎?又仔細想一想,算是資助吧,以後也不要了,隻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看看裘江似乎就要發問,她立刻轉身,進入真真房間時又遲疑了,等着他在身後喊她。如果他叫住她,要不要告訴她呢?在她猶疑的幾秒中,裘江的電話響了,她沒有等到呼喚的聲音,順手推開房門。
裘江在給敏慧發短信,說約了華嶽明天見面。
敏慧很高興,讓他靈活把握,相信他能力挽狂瀾。
裘江又将蔣紋紋所說的案宗洩密的事轉述了一遍,敏慧沒有回複。裘江等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敏慧還是沒有回複。
裘江有點心急。敏慧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她看見事情有了轉機就放心了,沒有再看手機嗎?還是……她不相信剛才的轉述?
他認為自己并不是為蔣紋紋辯解,隻是陳述事實。如果敏慧有懷疑,可以追問,如果相信,就應該回複知道了,不應該用沉默回應他的解釋。
裘江很想再追發一條短信,又想打電話過去問,想了好一會,決定打過去時,豐玲玲來電。那就這樣吧,明天再說。
看看女兒房間門下的燈光,他決定好好表現一回。還記得老婆上一次受傷時出乎意料的甜蜜時光。
“我洗好了,你去吧。”裘江推開女兒房門,對老婆大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