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課看到短信提醒,裘江轉過來五百塊錢,半個鐘後,又轉過來五百塊。她沒去想裘江一千塊分兩次轉的窘境,直接讓張劍正幫自己叫人。張劍正想着陳芷汀老公不差錢,點菜點酒點煙都沒客氣,陳芷汀也由他随意。買單時不到五百,陳芷汀樂了。吃着喝了還賺了五百。
為快樂買單,就是快樂。
隻是李桔和李紅英對裘江的贊美讓她不以為然,但也沒動聲色。
“好Man那!比得我校的男老師,都成了蔫黃瓜綠豆芽生地瓜啦!”
李桔遺憾地大叫。張劍正想你還單着呢,說得好像曆盡千帆,閱盡繁華一般。狠狠錐了她一眼,再看看自己不修邊幅、隻惦記吃喝的樣子,又沒臉怼回桔子;瞄瞄坐在旁邊的陳芷汀,宛若春山麗水,竟然局促起來。
李紅英瞧李張二人,一個花癡一個賤,不知該笑還是該罵。
“哎,你比方的黃瓜豆芽都誰啊?”李紅英缺乏想像力。
“蔫黃瓜是嶽曉明啦,想當年也是青蔥歲月,現如今是滿面滄桑!綠豆芽嘛,非榮耀莫屬……”李桔也開始舌燦蓮花了。
“生地瓜指本人吧。”張劍正從自卑中清醒過來,勇敢地進行自黑。
“很有自知之明嘛!”
正說着,“蔫黃瓜”“綠豆芽”進來。看着面目潦草的嶽曉明和瘦高憔悴的榮耀,四人大笑起來。
“笑人齒缺者曰狗窦大開。”嶽曉明對他們不懷好意的笑不感興趣,用陳舊語言進行無效對抗後,對着桌上的雞鴨魚肉,露出愉悅的微笑。
“天天累得半死,飯堂裡的菜打發叫花子都被嫌棄。謝謝陳老師給我們改善夥食,先碰一杯。”
陳芷汀臉上也笑出紅暈。不光張劍正偷瞄她,嶽曉明和榮耀也看得發呆。
陳老師竟這麼漂亮。
時光的河流同時穿過南北兩岸。
老師們的話回蕩在華嶽心裡。她想早點得到高人指點結束心中的怨怼,一早給裘江電話,他還沒有開機,于是發了短信,希望早點聯系大山和小水。
裘江醒來看到短信,想起昨晚酒吧裡的事,又是滿臉黑雲。
他急着去洗手間,又想着怎樣開門。房門是雙向鎖,裡外都可以鎖,用鑰匙鎖門就必須用鑰匙開。他原來有一把,跟紋紋鬧翻的那次掉房間裡了,導緻現在沒鑰匙出不了“家”。
開門看到蔣紋紋穿着睡袍坐在沙發上,神情淡然,仿佛昨晚的留宿與她無關。
裘江喝了兩杯紅酒助眠,紋紋遞到手上的第三杯,沒有喝。推開細白伶仃的美人,他堅決回到客房,鎖上門睡下。酒吧的事碰到他的底線,不冷一回還有下次!當我好擺布?哼!他聽到紋紋在門外啜泣打噴嚏擤鼻涕。聽着聽着,忽兒就睡着了。
看到紋紋蒼白的手上暴起的青筋,裘江明白那裡攥着門鑰匙,正要開口,突然想要有把備用鑰匙在鞋櫃裡,一翻,果真還在。
蔣紋紋等着他開口求她,然後……門上一陣卡嗒聲,随後哐當關門,裘江竟然找到備用鑰匙走了。
蔣紋紋心裡又種下新的毒。
裘江匆匆趕回家。不能穿着昨天的衣服見華嶽。女人對這類事都很敏感,她又是場面人,若猜到他昨晚沒回家,剛剛建起的信任會打折扣。
進入小區又怕碰到陳芷汀,在樓下樹蔭處躲了一會,看到她上班的身影才出來。
不知是不是距離産生美,看到她的形象,比讀大學那會還要明媚可人。如果讀書時她是一杆青竹,現在就像一棵花樹。奇怪了,人到中年,她還越發美起來了。
裘江怦然心動,怅然看着她的背影走遠。
回到卧室感覺與平時不太一樣,空氣中有淡淡的香水味,水果清新。難道陳芷汀上班前還噴了香水?梳妝台上放着口紅、粉餅、腮紅。
裘江抓抓頭皮,陳芷汀要用美麗幹什麼?總不會給自己也弄個“婚外情”。報複他?
陳芷汀不是這樣的人,這種想法都讓他感覺對不起自己。把換下的衣服往洗衣機裡放時,他聞到與卧室不一樣香水味——濃郁綿厚,然後發現襯衣領口處有腥紅的口紅,再去查大衣和西裝,果真夾着卷曲的長發。
裘江突然像被抽掉脊椎骨,渾身疲軟。呆坐了一會,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大山就是李伯山,手機打不通,估計在山裡。裘江聯系李仲水,他正好和曲談在律所,裘江立刻約了華嶽一起過去,進門就呆了。
前台赫然坐着西裝套裙、烏發盤頂的蔣紋紋。抹去夜晚的妖豔,淡妝的她像陳列廳擺放的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