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置若罔聞,幾番猶豫之下依舊沉默地低着頭。
曜靈深吸一口氣,心中煩躁無比。
“行,行,”她怒極反笑,隻覺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随便你。回來的路上我給你找了無數理由,翻遍了未來的視頻監控,你每天準點上下學,生活不受半點影響,我一遍遍企圖從你身上找到哪怕一點點愧疚,容與。”
容與的呼吸一滞,如果曜靈能夠看到他的臉,就會注意到此刻他内心的掙紮與糾結;終于到了他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出口解釋的那一刻,擡頭的時候卻和曜靈擦肩而過。
衣物的摩擦聲悉悉索索地在耳邊響起。
她走了。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将他再次隔絕在孤寂無人的格子裡。
夜色濃重,一個房子裡的兩間屋,躺着兩個失眠的人。
曜靈翻來覆去怎麼都壓不下心裡的一股邪火,心裡把容與個白眼狼罵了個遍。
她坐起身來,感光燈緩慢亮起,房間内裝滿了暖黃色的燈光,不禁讓人想家。
平躺在床闆上凝望天花闆,曜靈心想不能再這麼耽誤了,本來就學不會,這麼搞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轉到指揮作戰系,剛别提有自己的機甲了。她一個激靈坐起來,穿上鞋抹黑就往客廳走。
既然睡不着,索性學一會兒吧。
于是心裡七上八下的容與半夜時不時把房門打開一條細縫,愣是跟着熬了一晚沒睡;第二天曜靈隻是面容透露出一絲疲憊,容與的頭卻疼得快要炸了。
像往常一樣,容與慢條斯理地靠在牆角喝營養液,心裡暗暗期待曜靈像之前一樣笑眯眯地跟他說“早”。
顯然這個剛剛被曜靈劃在白眼狼範圍的人沒有這個待遇,她重複了容與昨天做的事——沒有注意,沒有回應,就當屋裡隻有自己一個活人。
容與看似在眺望窗外,實際上心思全在曜靈身上,心随着曜靈背影的遠去也逐漸沉了下去。
曜靈不知道暗流湧動的一切,權當自己吃飽了撐的找事,腦子像高考的時候一樣開始滾動回憶晚上看的東西。
這些知識點對她來說還是太費勁了,死記硬背一晚上感覺效率也堪憂。
還是得走點偏門,比如組隊擊殺異形什麼的。
前幾天碰到的洛森看起來很能打,隻是不知道富二代願不願意幹這種累活,可以預想體驗不會比勞改好多少。
一節課上曜靈調動十二萬分的精力仍然聽不懂老師講的什麼,默默打開分屏搜索資料,最終在《兒童啟蒙教程》上停下來,并在課間換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
甫一坐下,丘鵬鬼鬼祟祟地湊過來,低聲問:“聽說你跟王遠搶人又打起來了?”
“……搶人?又?”曜靈忙得一團亂,本來不打算理他,聽到關鍵詞後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你從哪聽的?”
“都傳遍了,這還是我覺得最靠譜的版本,離譜的我都沒說。”丘鵬擠眉弄眼道,“多問一句,你們從搶房間到搶人打了一年多,是什麼讓你們能在如此剝削的課程安排中抽出時間打這麼多架?”
“搶房間打起來……”曜靈沉默幾秒,沒想到原身和王遠不對付竟然是從這兒開始的,試探道:“他現在不也住得還不錯麼,盯着我幹什麼?”
“你這說的哪裡的話。”丘鵬做出誇張的表情,“我們宿舍離學院坐車都得半小時,這能一樣嗎?他不恨才怪,再加上容與被你搞到手,這新仇舊恨的。”
聽到這裡曜靈來了興趣,啪地關掉屏幕,那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說清楚點,王遠是想成為容與的法定持有者嗎?”
“對啊,這不人盡皆知的嗎?”丘鵬自然地點點頭,八卦道:“本來都以為王遠圖容與長得好看,結果好多人看到王遠差點弄死容與,這還是在他沒成年受政府保護的時候。
“那時候王遠不都暗地裡放話了嗎?說是等容與成年他就是法定持有人,那個表情猙獰得恨不得活撕了容與,也不知道倆人什麼仇。結果被你捷足先登了,能看你順眼麼?”
“……哦,這樣啊。”曜靈本來還想追問是不是因為王遠仇視實驗體,轉而想到自己浪費這個時間在容與身上幹什麼,自己的課都補不完,“他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去吧,房子我絕對不會讓出來的。”
丘鵬愣愣的,本以為曜靈會說出“絕不讓王遠好過”“房子和人都是我的”之類的豪言壯語,眼下卻有種八卦之魂尚未燃起就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的頓挫感。
曜靈等了幾秒,見他還是一直不走,搞得自己不好打開兒童啟蒙教材。沉思片刻後正氣淩然地看着他,義正言辭地質問道:“你在驚訝什麼?學院是學習的地方,你這個年紀怎麼能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面呢?”
丘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曜靈扶額歎息:“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