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
機甲系主任佟輕“咣咣”拍着桌子,粗壯的手臂砸得桌子搖晃。
“小組考試的時候能打起來?你們還想幹什麼?機甲系放不下你們了是不是?!”
不遠處是站在牆角,是左腳踩在凳子上,右腳點在半徑五厘米的圓柱上,兩條胳膊伸直舉着廢棄機甲手掌的王遠;他的斜上方,是戴着最新研發吸力手套和鞋,憑借雙手雙腳發力吸附在天花闆上的曜靈。
不得不說這位老師很會想損招兒,還不如發配出去清理異形殘骸。
佟輕持續不斷地狂罵三小時二十五分鐘,喝口水潤潤嗓子,剛準備繼續開火,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兩人一起向門口看去,祈禱來個救星趕緊讓他們滾蛋。問淵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黑發,抱着電子闆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曜靈内心流下激動的淚水。
面對這個成績優異天賦異禀的學生,佟輕的臉色瞬間好了不少,邀請問淵坐下細談她的疑惑之處,準備傾其所有知識解答。餘光撇到角落裡兩個惹事的學生,又氣得喘粗氣,警告道:
“你們兩個趕緊走人!上次鬥毆也是你們倆吧?”
曜靈剛翻下來,神色尴尬。
“再發生這種事你們直接該幹嘛幹嘛去。”他補充道,“軍隊不允許你們這種自我的學生出現,别挑戰底線。你們知道我的作風,說到做到。出去吧。”
兩人馬不停蹄地鞠躬道歉感謝走人一氣呵成。
一口氣走出教學樓,又不約而同地向遠處移動幾十米,曜靈這才開口擠兌:
“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誰誰心裡清楚。”王遠不甘示弱,“急了?成績直掉二十名的感覺爽嗎?”
“爽啊,A班的人拿個不及格更爽吧,開創先河史無前例,别到時候在B班看見你。”
“放心,我就算再拿幾個零分而不會掉到你們那兒去。”
曜靈深吸一口氣,心知他說的是實話。
“這個小組還要持續到這學期完,”王遠突然轉了話題,饒有興趣地說,“這樣,你把容與送給我,以後我可以大發慈悲地讓你蹭成績。”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着實讓人心動,能蹭成績還能擺脫容與。
如果用的詞不是“送給”的話。
曜靈擰着眉心,面色不悅地堅決拒絕了他。
王遠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剛想發難,手腕上的通訊器傳出嗡鳴聲——他舅舅找他。
曜靈無所謂地目視他氣鼓鼓地大步離開,飛速溜到美人的角落心疼直線下降的排名,琢磨着怎麼才能換個隊友,再這麼下去真完蛋了。
王遠的舅舅怒不可遏地罵他的事,曜靈無從得知,隻知道從那以後對于小組合作,王遠莫名變得配合了許多,自己省去許多麻煩。
慶幸與王遠的莫名其妙,曜靈安心地投入規劃好的魔鬼訓練生活,有時甚至直接睡在圖書館和訓練場,一分一分地摳,一行一行地看排名規則,精打細算地想把掉下去的排名撈回來。
這也導緻跟容與打照面的機會趨近于零,王遠盯着他們倆動靜的精力充沛得吓人,轉頭就找上了容與。
起初容與裝作沒看見繞開三四回,王遠越想越不對勁,這小子怎麼會這麼巧?一股腦地跑到網聯系去堵人,周圍的學生默契地低頭離開,就連跑來的呂凡都吓了一跳,猶猶豫豫地躲進角落。
容與心知躲不開,又想做最後的掙紮,結果身體實在不給力,堪堪翻出去半個身子就被王遠粗暴地甩到地上。
疼痛如期而至,恍惚間容與甚至忘記了自己沉重難忍的身體,一個荒唐的念頭鑽進混沌的大腦。
——自從曜靈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不堪的經曆了。
每次她都會從天而降,英勇無畏地擋在自己面前。
他不禁朝門口看去,期望着她再次出現;轉念一想自己應該讓她很失望,前段時間都不和他說“早上好”了。
靈魂逐漸變得輕飄飄地,落在身上的重量不知何時消失,他最後的印象隻有呂凡慌張地沖過來,重複着說:“已經叫曜靈過來了,你、你别昏過去……”
容與的眼前一片空白,嗫喏着嘴唇。
“求求你……”呂凡哽咽地跪在他身邊,“大家都是這樣死的……你千萬撐住啊,進醫療艙你就會活下來了……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童年的不幸記憶漫上心頭,耳邊的哀嚎、慘叫、咒罵不絕于耳,視線裡滿是無力垂下的肢體與空洞的眼神,一切的一切最終化為集能爐裡的一道道青煙。
容與再最後一刻用盡全身的力氣,低聲說:“……别告訴她。”
與此同時,剛剛換上訓練服的曜靈從更衣室出來,脫到桌子上的通訊器上似乎嗡鳴了一聲,可是上面沒有任何消息。
可能是聽錯了吧,有點過于期待問榆找到人組隊了。
今天準備嘗試她最不适應的模拟重力場。如果她能夠獲得鴻雁使用權的話,生物機甲會将失重感幾乎百分百地傳遞到駕駛者身上。盡管曜靈的身體可以完美适應這種高速運轉,但是她心理上還是不太能接受,沒有一次不是以幹嘔告終。
預約到時的提示聲響起,曜靈内心痛哭流涕,迫不及待地狂奔向廁所——盡管仍然吐不出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