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一抹臉,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明明以前在那麼艱難的環境裡都沒有哭的。
……
“問榆當時的問題就很奇怪,現在終于想通了。”曜靈問,“還有一個事,你之前說的‘呂凡已經處理掉了’是什麼意思?”
“學院實驗室出了意外,發生爆炸。”容與搶答,“他——”
問淵打斷他:“殺了。”
“……啊?”曜靈大腦宕機,“殺、殺了?”
“在環青的時候他以為你是當地人,還記得他說的話嗎?”問淵上前一步,絲毫不顧容與的阻攔,“這次是沒有别人,下一次呢?”
下一次,曜靈下意識想,呂凡既然知道所有事情,下一次再遇到危險時有極大的概率會把無數個參與秘密項目的實驗體賣掉,等待他們的将會是充滿血腥的未來。
就像她當初下意識希望王遠永遠閉上嘴一樣,問淵也是如此。
見她沉默,問淵眼神更加堅定,那灼灼的目光讓曜靈忍不住想避開。
“為什麼要告訴我呢?”曜靈不解,“你這麼坦誠反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她本來還打算套話,結果人一股腦全交代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碼用心編了一套說辭不是?
“你不一樣。”問淵說,“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曜靈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容與,他抿着唇低下頭,又變回一開始那副聽不見看不着的模樣,讓人莫名惱火。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秘密,但是能感覺出來氛圍不太對勁。事實上我和他并沒有那麼熟,他沒有和我說你們的事。”問淵鄭重其事地向她鞠了一躬,“你救了實驗體很多次,曜靈。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也向你交換一個我的秘密。”
曜靈下意識後退一步,手忙腳亂地比劃,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說完了。”問淵又是一個鞠躬,自顧自地走向門口,“我走了,以後有需要的話我會全力幫忙的。”
周遭的空氣随着問淵的離開霎時冷了下來,彌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圍。
曜靈看着忐忑不安的容與,思緒百轉千回;深吸一口氣後默默轉身回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将隔絕了容與受傷的視線。
一分鐘後,再次打開房門的曜靈手裡拎着一個寬大的行李包,徑直向大門走去。
容與不禁向前邁了一步,心髒猛地跌落谷底,像是砸在冰窖中似的麻木,開口挽留道:“等等!”
“我去圖書館。”曜靈的手扶上門把,容與踉跄着跑過來,心一橫擋着門前,爆發出一股誓死守衛最後一道防線的使命感。
“你去圖書館帶包幹什麼?”容與警惕道。
“想帶。”曜靈好笑地看着他,并不回答他的問題,“讓開,落了很多課了。”
說着就要去撥開容與。
她的語氣生硬,堅定,就像他隻是一個素不相識、擋住去路的陌生人,
容與的後背死死貼着冰冷的大門,脊背擠得生疼,試圖用身體蓋住門把的接觸範圍,阻止眼前人離開這片空間。
然而不過是蜉蝣撼樹,隻不過容與預想中的疼痛并未襲來——他以為自己會像小時候那樣輕而易舉地被強壯的自然人扔出去。
即使曜靈知道自己騙了他,也隻不過是不理他,之後不容拒絕卻溫柔地把他推到一邊,甚至收着力道怕他撞到牆上。
“我不讓開!”容與一把抓住曜靈的胳膊,整個人恨不得粘在上面。
面對像小孩一樣耍賴的容與,曜靈有些煩躁。她不想探究他所作所為的出發點,也不想跟他探究人生哲理,對于三番兩次的欺騙,她的忍耐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容與像是瀕死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好幾次肩胛骨、胳膊肘撞到牆體發出悶響都不松手,曜靈跟他沒什麼太大的仇,況且真使勁了一不小心可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結果,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感受到曜靈靜在原地不再動彈,隻是冷冷地盯着他,眼中不再有他熟悉的溫暖笑意,面無表情的臉龐讓他想起景海實驗室裡總是居高臨下看他的研究員。
是了,這次回來,曜靈身上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化。她比以前更加沉靜,堅定,已經有了幾分這個世界戰士的氣息。
這個總是笑盈盈,如神祗一般從天而降挽救自己的人,初來乍到就勇敢擋在自己面前的人。
生生被他推到了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