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比喻，但網聯聽起來……是個非常行政的專業，不管是生活還是科技發展，都不是沖在第一線的。”曜靈想了想，賣起關子，“但比賽還是比較暴力的吧……”

“我……”容與的眼神黯淡下去，想起自己以前坑她那麼多次，自覺羞愧，“實在找不到人的話可以拉我充數。”

言下之意是放棄了。

他濃密的眼睫垂在陰影中，落寞的神情中摻雜着不好意思的懊悔，曜靈看着他緊緊抿住的嘴角，心底翻騰起一股從未升起過的、隐秘的爽感。

她故意站在門口許久沒有出聲，直到他在她的注視下紅着耳朵将臉扭到牆面那一側，她才十分暢意地哼着小曲看書。

如果這時候腦子裡響起來的不是運動會和上操時播放的隐約就更好了。

深夜，她對着容與找出來的名單，暗暗看中了療愈系的謝樂遊和精神力開發系的向星馳。

謝樂遊的眼睛幾乎被濃黑的劉海遮蓋，照片裡整個人下意識緊繃後縮，應該是個社恐，屬于扔進人群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但是成績卻非常跌宕起伏，入學第一次考試排名十七，第二次一百五十六，第三次四十五，第四次一百九十九……如此反複橫跳，曜靈猜測他屬于“人生過得去就行”的那種人。

向星馳就截然相反，淺藍色及肩長發，眼睛狹長而深邃，直勾勾地盯着鏡頭。

非常有沖擊力的一張臉。

繼續往後看……他穿着深紅色的複古洛麗塔風格長裙，頭發用誇張的紅色蝴蝶結綁住，對着鏡頭比了個“耶”。

這位的成績起伏不大，紮眼的是隻要是筆試，不管難易程度，他的分數永遠是六十六。

曜靈仰頭躺下，覺得自己在别人眼裡應該也是個怪咖。

她給兩個人設置了定時發送，大概介紹了自己的信息以及自己重在參與的意向，希望他們不要有什麼壓力，如果有意願的話歡迎随時找她。

心底落下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

自己對精神力的控制已經可以做到随時對洛森造成可控傷害，下次考核赢遊竹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這次拿到冠軍，鴻雁的使用權必然在她手中。

于是她又控制不住地想，某一天可以駕駛鴻雁遨遊在星際之間，成為某場大捷的締造者。

又在某一次空間躍遷的時候來到地球附近，躲開地球人類的科技探測回到故土。

然後她想到了琴棋，想到了異形，進而想到了樓皓，想到了監察部。

想到了自己的假期任務。

意識逐漸消散于黑暗之中，曜靈的生活一切如常，訓練，看書，閑暇之餘刷刷論壇補足社會信息，避免某天被抓去切片研究。

直到假期前夕在精神力訓練的時候，遊竹攔在她面前。

“時間還早，有興趣比一把吧。”遊竹語氣肯定。

“正想找你。”曜靈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驗證自己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

無數曾被一絲絲撥開的精神力網展開，曜靈靜下心來，甚至感覺自己能穿透訓練室的屏蔽牆，感受到放松狀态下的同學們四周彎彎曲曲的細線。

門口有三個人正走進來，其中兩個劍拔弩張，神經緊繃，另一個的精神力有些萎靡，似乎在開解兩方。

四周訓練室隻有一個裡面沒有精神力波動，以自己為中心，整層建築的人類狀态盡顯在腦海中。

有的精神力排布井然有序，細密得像不規則的橢球——這是精神力強的，像遊竹。

有的像枯萎的發絲，粗細不均甚至中間隐約有斷開——精神力很弱，曜靈小心翼翼地繞開，避免誤傷其他人。

“第一次這麼認真，看到了新奇的東西？”遊竹看她的樣子，心中了然，隻不過她感知到的必然比自己要細膩寬廣得多。

曜靈的精神力湧過來，遊竹全身緊繃，渾厚的精神力迅速張開，像一張看不到邊界的薄紙。

遊竹氣勢洶洶，曜靈就算加緊訓練，對精神力的控制很難短期超過從小接觸它的人，一時間在意識的空間處處防守，抽不出精力進攻。

遊竹沉穩冷靜，處處緊逼，那絲線像極了化身細線的異形。

異形切割實體，她切割精神力。

自基因鑒定之後，化驗員頗為惋惜地看着她的檢測數據，說：“這孩子……可惜了。”

遊竹的精神力鋪得更大，曜靈在虛拟宇宙空間摸索可以躲藏、伏擊的掩體，堪堪躲開進攻。

熟練的操控者窮追不舍，初出的天賦者慢慢摸索出她的規律，變得遊刃有餘。

曜靈心想，被按在規則模子裡的好學生有時候心太好，比如自己刻意留下尾巴釣着，她覺得是自己體力不支，斬斷尾巴後驟然被拉開距離，錯愕的時間足足有一秒。

她借機熟悉這個模拟場，發現所有星體圍繞的中心星體可以規避一些精神力線條。

但是好學生改錯題的經驗很好，上當兩次之後暗暗不下包圍圈，曜靈差點當場被絞殺。

遊竹經驗豐富，在八個對角散下精神力組團，等曜靈跑到中間時，陡然暴起！

所感知之處的精神力圍剿而來，曜靈立刻将精神力擰成尖銳的利劍，用力之深讓臉色都發白。

兩團精神力像扯不開、撕不爛的鋼索，纏繞在一起。

不知過去了多久，曜靈注意力有點發散，意識悄悄滲出來，爬向對面高挑矯健的對手。

曜靈動了一下，神經有種從未有過的舒暢從靈魂深處奔湧而來。

遊竹動了一下，精神力劇烈顫動，皮膚迅速布滿雞皮疙瘩。

精神力感知慢慢爬上她的太陽穴，順着毛孔鑽進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