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明天就是第一軍校的休息日，晚上下課後楚楚正打算乘列車回自己的小公寓，隻是沒想到會在車站入口看見陸星海。

她有些驚訝。

畢竟跟報名時不同，第一軍校已經不對外開放，這個站台也隻在每個月唯一的休息日前後面向軍校的學生和教職工運營。

陸星海出現在這裡，那隻能證明在這短短幾天裡，他就從帝國的巡查官搖身一變成了第一軍校的一份子。

楚楚想，第一軍校的審核是不是哪裡出了岔子，陸星海這人難道不是一看就有大問題麼，搞不好是聯邦送過來的間諜——

可是為什麼？他主動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總不可能真的隻是看上我了想泡我吧，雖然我确實喜歡他這種類型男人，如果不是現在不适合談情說愛……

楚楚笑容微斂，她索性當什麼也沒發現，上前沖陸星海道：“陸長官怎麼在這兒？等誰啊？朋友？”

“等你。”陸星海直截了當道。

“啊？等我啊，”他太過直接，倒搞得楚楚有些不好意思：“…那一起走呗？”

“好。”陸星海點頭，自然而然去拿楚楚的行李。

“很輕的，”楚楚沒想太多，把行李拽得死死的：“我拿得動，自己拿就行，不用麻煩你。”

陸星海手指微蜷，垂眸道：“好。”

——誠如他弟弟所說，沒主動聯系楚楚的第五天，陸星海确實有點兒急了，尤其是在聽說楚楚被帝國三皇子求婚了之後。

甚至，她還收了三皇子的戒指！

而就在剛才，看到楚楚臉上挂着笑從校門口出來時，陸星海就更委屈了，自己沒辦法聯系有的人，有的人為什麼就不能主動找他呢？

她似乎完全忘了他。

他通過考核後滿心歡喜地拿到自己的光腦，卻發現裡面幹幹淨淨，竟然連一條消息都沒有！

不過…無故失蹤總歸是他的錯。

委屈歸委屈，陸星海很快就想明白了，他開口解釋說：“我這幾天都在接受第一軍校的審核，他們挺嚴格的，不讓我跟外界有聯系……我現在是第一軍校的實習醫生。”

“哦…哦！”楚楚應着，進入懸浮列車找了個位置坐下，心裡卻在想：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看到她這個态度，跟着坐下的陸星海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沉默無言。

列車在高樓間穿梭，因為是軍（方）用車，所以列車車窗外沒有拿着各類産品飛舞的虛拟偶像，隻有不停變化着的景色，同樣變幻的還有列車車廂裡的光影，一時間隻有不變的列車運行車在兩人之間晃蕩。

就像是某人不安的心跳聲。

陸星海小心翼翼地把腦袋靠在楚楚的肩上，他忽然有些累，更想問楚楚：

問她，你為什麼不問我呢？隻要你問，我就會告訴你，你為什麼……

為什麼總是這樣。

“陸星海？”楚楚沒有躲，也沒有一把推開他，隻是疑惑問道：“你是不是困了……不會吧，這就睡着了？”

就當我睡着了吧。

陸星海閉着眼睛，想起了那封他收到的信，那封查不到來源的信。

那是半年前，信裡則躺着一枚上古U盤，盤裡是一段視頻，一段…記錄了楚楚死亡瞬間的視頻。

畫面很黑，除了負傷的楚楚，陸星海什麼也看不見。

楚楚盯着屏幕，她的臉被黑色的鱗片覆蓋，一雙瞳孔也變成了紫紅色。

她認真地對着屏幕說：“我可能要死一次了…我希望你能在不久的将來找到我，那時，請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問，除非——我主動問你。”

接着，她擡眼看了一眼畫面外，“時間不多了，找到我，除非我問，什麼也别說，這是約定……”

“記住，這是約定！”楚楚忽然提高音量，但比她的聲音更高的是一聲木倉響。

畫面正中央，鏡頭出現了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而楚楚的胸口綻放出一朵血花，一個沒有愈合沒有消失甚至開始向外潰爛的緻命傷赫然出現在那裡，比尋常彈孔要大得多！

她的嘴巴微張，從裡面出來的不是聲音而是紅色的血液，她擡眼，死死盯着屏幕，似乎還有些話要說，直到眼裡失去了最後一絲光。

不！

屏幕之外，陸星海的心仿佛也跟着碎了，哪怕他很快分辨出了視頻裡的隻是一個複制品。

一個被真正的楚楚操縱、無法思考的克隆體。

可看到“楚楚”死去的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以及…湧上的滔天殺意。

哒、哒、哒。

一雙擦得澄亮的皮鞋從黑暗中走出。皮鞋的主人有着一雙好看的手。指節分明的手指将楚楚身上有着特殊标記的彈殼拾起，同時也拿起了錄制視頻的工具。

“呵……”随着一聲輕笑，鏡頭上移了一瞬，視頻的最後一個畫面，殺死克隆體的男人正沖着鏡頭微笑。

陸星海認識男人。正因為認識，所以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