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昭南有點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現在的感覺,對面的男人漂亮得不似真人,沒化妝,皮膚白得跟雪一樣,像他上回送人選的和田玉,通透又幹淨。
但同時蔣昭南又在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一點白人血統,因為這人除了白,五官或多或少都沾了一點歐美人的特點,尤其眉骨和眼睛,前者他隻在某個賣紅酒的法國佬臉上見過,後者……
蔣昭南忍不住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沒動,知道他在觀察自己的眼睛,祁硯知愣了一瞬,随後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盯着蔣昭南脖頸邊空無一物的皮膚。
祁硯知的眼睛似乎不是完全的漆黑,外頭旋轉的射燈将紫黃色的光一點點傾灑在了隻他們兩人存在的樓梯間,蔣昭南站得高一些,從上往下望的時候祁硯知就這麼直白而自然地與他對視。
蔣昭南看清了,是他最喜歡的,瑪瑙的顔色,
藍黑。
祁硯知已經在下層平台站了很久,久到他開始沿着剛剛走下去的樓梯一階一階地,重新上前。
蔣昭南不知道在想什麼,聚焦的視線一寸寸迷離地散開,直到身旁極近的地方多出一雙露出手腕的手臂,緩慢地,直接地,将他圈進了靠近平台欄杆的角落。
“你幹什麼?”蔣昭南用胳膊抵住祁硯知不斷逼近的胸膛,向後彎着腰,半迷蒙半不解地望着他。
蔣昭南淨身高一八四,穿皮鞋大概一八六,這個身高無論放國内還是國外都絕對算不上矮,但現在把他逼近角落的男人隻穿了一雙平底的黑色闆鞋,看起來居然比他還高一到兩厘米。
“看夠了麼?”祁硯知栖身的時候腦袋微微低垂着靠近蔣昭南耳邊,噴薄的熱氣時輕時重地斜灑在蔣昭南的頸邊。
蔣昭南皮膚薄,稍微遇上點熱氣,整塊兒皮膚就會通紅一片,祁硯知又是個壞心眼的,他低頭看向蔣昭南頸邊那一小撮染上紅暈的皮膚隻覺得牙莫名有點癢,很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咬下去。
被抵在欄杆邊緣的蔣昭南懷疑自己還沒醒,至少之前喝的那些酒應該對腦子還有影響,不然正常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允許一個陌生男人把他不由分說地堵在角落?!
望見蔣昭南跟懵了似的在他懷裡低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東西,祁硯知耐着性子順着蔣昭南的目光望去,這不望不知道,一望還真吓一跳,因為那方向正是他圖方便搭在欄杆邊的手腕。
手腕上沒東西,祁硯知寫曲會用到電腦上的各種音樂軟件,戴手镯一類的飾物容易碰到鍵盤産生噪音,會影響他創作。但手腕上也不是完全沒東西,比如他還有個紋身,半隻蝴蝶,準确地說,是半隻翠藍眼蛱蝶。
“看夠了麼?”祁硯知低垂着眉眼輕聲再問了一遍,與此同時,那隻被蔣昭南緊緊盯着的手腕被他不動聲色地塞回了袖口。
“什麼?”蔣昭南微微擡頭,一張美得極具沖擊力的面龐朝他緩緩靠近,對方弧度優美的唇瓣與他的嘴唇隻相隔短短幾厘。
說實話,如果現在是在拍電影,那拍這戲的導演一定會将這幀畫面作為電影的宣傳海報。
可問題是這不是在拍電影,這是現實,這是沒有劇本沒有導演更沒有攝像機的現實。
在現實裡,任何人都必須考慮後果。
意識到對方想幹什麼的蔣昭南立刻反應過來偏頭躲開祁硯知的親吻,沒得逞的祁硯知湊近蔣昭南的頸邊低聲笑了笑。
祁硯知本來就沒想做什麼,潔癖這玩意兒真不是說着玩兒的,盡管對方的确從身高到長相都完美踩中了他的審美點,但第一次見面就親嘴這事兒他還實在做不到,所以就當逗小貓小狗一樣逗他玩兒而已。
很明顯,蔣昭南當了真,一句不可置信的“我艹,你踏馬是gay?!”差點沒把祁硯知的耳朵震聾。
聽到蔣昭南這句蠢得不能再蠢的問句,“把他從這裡扔下去”的念頭從祁硯知的腦海一閃而過,但現在是法治社會,還不想在某檔法治欄目看見自己的祁硯知忍着無語問他,“你覺得直男會把你圈在這裡還想親你?”
“直男的确不會,”蔣昭南順着點了點頭,随後幾乎是用極為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道,“但除了gay,死變态也可能會幹這事兒。”
“所以,你到底是死變态還是gay?”
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被人問“你是死變态還是gay”的祁硯知實在懷疑面前這人是老天派來克他的,不然這家夥為什麼能在完美符合他這個顔控要求的同時,又精準地踩中他為數不多的雷點。
“我說你夠了吧。”祁硯知直起腰身稍稍後退了幾步,給蔣昭南留出了同樣能站直的空間。
“夠什麼?”
蔣昭南揉了揉酸麻的後頸擡眼打量面前看不出什麼情緒的祁硯知,他平常有鍛煉的習慣,一周大概三次,專挑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去健身房撸鐵。
回國的這一個月被公司的事情拖着疏忽了鍛煉,不過也就一個月,這麼多年的健身成果可不是什麼擺設。
結果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看着瘦,力氣居然還挺大,他剛剛用力想推開他的時候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祁硯知靠在欄杆邊側頭望向蔣昭南的眼神既幹淨又複雜,幹淨是因為他的眼睛很漂亮,盯人的時候無端讓人想起深藍色的大海,透着股難言的靜谧與惬意。
複雜又是因為現在的祁硯知是真搞不懂這家夥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口一個“死變态”可以聽出他是真的讨厭甚至于厭惡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