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巾?
祁硯知想起了幾乎每個冬天出門活動的時候都會在街頭看見人們脖子上圍着毛茸茸的圍巾,懷靖屬于無可争議的北方第一城,往上隔兩個省是邊境,往下隔三個省又是沿海地區,懷靖處在中間,沒山擋着所以容易刮大風下大雪。
北方嘛,一旦入秋就很冷,冬天來得既早又突然,風刮在臉上就跟拿把鈍刀割皮肉似的,稍微露個鼻子就磨嗓子燒喉嚨,沒個遮擋的東西還真過不了冬。
當然,圍巾這玩意兒顔色很多,樣式也很多,唯一的共同點是一看就很暖和。
剛好這幾天入秋,或許段遠說得沒錯,他應該送他一條适合度過這個秋天乃至于冬天的圍巾。
反正不管怎麼看這也隻是條圍巾,又不像世俗意義上什麼玫瑰鑽戒之類的一看就很露骨,既然蔣昭南這個蠢直男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他,那他大不了就以一個朋友的名義送出去。
至于蔣昭南他到底用不用戴不戴,那都是他個人的選擇,祁硯知隻要求自己送了就好。
【Q】:你那兒有織圍巾的針線沒,我想親手給他做一個。
巧了,還真有,段遠趕緊回複消息:
【非玄學不算命】:有,當然有,下個月我女朋友過生日,我尋思給她織條好看的小兔子圍巾當禮物。
【非玄學不算命】:就那種白花花毛茸茸戴上去賊暖和,鑲紐扣還能手動調整松緊的圍巾,我這兒還有不少教學視頻,花了錢的沒花錢的都有,祁哥你要不?
小兔子圍巾?
祁硯知放下手機稍微想了會兒蔣昭南戴上去的模樣,一張冷酷到堪稱冷峻的帥臉,一身禁欲到嚴整肅殺的西裝,黑發淺瞳,高鼻薄唇,舉手投足間處處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本該是個殺伐果斷的大佬角色,結果脖子上卻挂着條可愛的小兔子圍巾,還是帶兔子耳朵和兔子眼睛的那種,畫面簡直離譜得要命。
尤其當蔣昭南跟資方談合作的時候,人四五十歲的企業家在上面放ppt講項目企劃,他擱會議室長桌底下撥弄圍巾上的兔子頭,這場面的荒唐程度堪比唱了半輩子的老藝術家晚年突然跑去當rapper,不管是前面哪種,以祁硯知目前的想象力,都實在無法接受。
不過說真的,祁硯知排除掉小兔子圍巾這個選項不僅僅是因為跟蔣昭南這人氣質不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覺得,比起單純無害的小兔子,蔣昭南更像是一隻時不時朝他露爪子的小貓。
脾氣爆性子烈,但心髒應該很柔軟。
【Q】:我不要小兔子圍巾,你那兒有黑色的滌綸線沒,我想織條黑的。
【非玄學不算命】:滌綸線?
段遠按聊天框鍵盤的手都顫了顫,消息的字裡行間都寫滿了不解:
【非玄學不算命】:祁哥你是不是打錯了?滌綸線都是十多年前的東西了,現在我們織圍巾都喜歡用羊絨線,用它織出來的圍巾既保暖又舒服,不像滌綸線又粗又硬,除了便宜耐磨也沒别的優點了。
一樓客廳電視機的正上方挂了一口鐘,尺寸不大,産自瑞士,典型的歐式風格,外殼大概是松木一類的材質,面闆則是橢圓形的石英玻璃。
此刻時鐘的指針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九點半,“叮”的一聲,底下透亮的柔和的聲響遙遙地傳上了二樓,漆黑的影音室裡,祁硯知幾乎可以說是躲在沙發一角,輕輕閉上眼睛調整了會兒呼吸,然後從落在耳邊的鐘聲裡慢慢品出了幾分銳利。
跟往常一樣,稍微涉及了點兒過去,他都得給自己留些緩沖時間,不為别的,就等那些堵在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的髒東西越來越羸弱,越來越模糊,直到流入胃部灼燒作響,并在徹底失去殘存的碎渣後,留下一陣陣嗆鼻的惡心。
大概過了十分鐘,祁硯知起身開了燈,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室内亮起來的時候眼睛會感到不适,于是祁硯知調低了吸頂燈的亮度後又重新躺回了灰白色的懶人沙發上。
【Q】:嗯,剛才是我打錯字了,我想問你那兒有沒有黑色的羊絨線。
祁硯知作為一個能靠積累但更喜歡靠靈感吃飯的音樂人,有時候靈感來了的時候明明上一秒人還在,下一秒就跑錄音室寫歌去了,于是聊着聊着突然掉線基本是祁硯知的常态。
跟這人打過五年多交道的段遠對此表示司空見慣,隻要這哥能回消息就不錯了,要他及時回甚至是秒回消息基本就是癡人說夢,概率比出門買彩票結果突然從地上撿五百萬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