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喜娘平日慣穿綠色的衣服，便挑了一塊綠色的布料。

老闆報的價格也在他的承受範圍内，于是這份交易也算是定下來了。

掌櫃的盯着這孩子的背影，小小的一個，孤零零的，“怎地都沒給自己挑一塊。”

買完布，花了一大筆錢，雖是心疼，卻也高興，想着新的一年，婉兒和喜娘也該有件新衣裳。

出了衣冠鋪子，複又拐向賣雜貨的商鋪，在那兒買了白菜種子和胡蘿蔔種子。

冬日田地也不能荒廢了，得好好照料才行。

最後才去了常去的那家青雲書鋪。

青雲書鋪坐落于前直街，自打第一次去過後，日後便都在那兒買，也就成了書鋪的常客。

掌櫃的見李珩來，笑道：“依舊是老樣子。”

李珩應了聲，“對。”

掌櫃的給他取墨，李珩趁着這個時間去看來看書鋪裡的書，他現在《四書蒙引》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往下再進一步。

上面有不少關于科舉的書籍，包括《四書集注》，各類注疏，如《孝經注疏》《論語注疏》《孟子注疏》還有各類史書《史記》《漢書》等等。

隻是那個價格……實在不敢恭維。

李珩現如今是買不起書的，隻能借李夫子存下的書籍閱讀。

李珩：讀書，真費錢。

接過了掌櫃的給的墨瓶，李珩大老遠地便聽到清脆悅耳的女聲傳來。

見到來人，他有些發愣，“江……”

“啊，帥弟弟，又見面啦，真巧！”江青冉湊向前去，她穿一身桃粉色厚襖，外搭竹青色寬口貉袖，腰間綴着銀鈴，頭發依舊紮成雙髻。

李珩：“好……好巧。”

江青冉眸光微動，暼向一旁站着的江曜，江曜身披一件白色狐絨大氅，腳凳黑色長靴，站如松，氣質凜然。

江曜羽睫微動，看向李珩。

見他隻穿一身藍色大襖，看起來并不怎麼厚。

猛地對視，李珩撞入他淺藍色的瞳仁裡，才發現他的眼尾還有一顆淺淺的痣。

江曜垂下眸子。

李珩别開視線。

那邊江青冉掩在身後的手拍了一下江曜，小聲道：“怎麼不打個招呼？好歹也是朋友。”

江曜也不遮掩，直言道：“我何時說過我們是朋友。”

江青冉擱着衣袖掐了一把自家弟弟，對李珩讪讪笑道：“我弟就這樣，害羞……臉皮薄得很。”

李珩輕輕笑，江曜的耳尖透着薄薄一層紅，“嗯，臉皮确實薄。”

江曜抿唇不語，轉身欲走，被江青冉一把拉住，“欸，你小子，真不給你姐面子，走什麼走啊？待着。”

江青冉沒想到江曜真得留下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李珩:還挺聽話一小孩，雖然脾氣大了點。

江青冉向來喜歡好皮相，因而對李珩這般帥氣，性格還溫柔的小弟弟好感度更高了。

又見他穿的少，便寒噓問暖起來，“怎麼穿這麼少，凍着了怎麼辦？你應該穿多點的。不過這個帽子倒是很不錯，看起來毛絨絨的，應該很舒服……”

李珩一一回應，不緊不慢。

江曜見李珩臉上總是挂着笑容，這人怎麼這麼能笑？不累嗎？

“還買不買？”江曜見江青冉絲毫沒有止住話頭的意思，不耐煩地催促道。

江青冉火氣大了，“你就不能像我的珩弟弟一樣溫柔嗎？”

李珩嘴角勾起弧度，很快便收斂笑容，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盡被江曜看在眼裡。

“啧。”

“你這麼喜歡，幹缺把他認回家當弟弟。”江曜說這話時，沒有看江青冉，反倒是盯着李珩。

李珩彎起眼尾，漂亮的桃花眼眯成月牙。

臉上寫滿了“不關我事”四個大字。

江青冉：“我倒是想啊，可惜沒有這個福氣啊，這麼溫柔的帥弟弟，誰不想要啊。”

江曜垂下眸子，不再理會。

江青冉也不再多話，她來青雲書鋪也是為了買墨水，畫畫的墨水哪裡經得了她的折騰，不一會便沒了底。

見李珩手裡也拿着墨，“你也是來買墨水的？”她眯了眸子，見他穿的衣服顔色偏淡，又瞅着他手裡拎着的布料，“這麼鮮妍的顔色，不是給自己的吧。”

李珩點了點頭。

江曜倒是覺得，那紅色和綠色同李珩都配，這人長的白淨，五官端正。

江曜見李珩手中的墨是最普通的哪一款，這種墨水雖便宜但是質量不是很好，又知他舍不得給自己定衣服。

缺錢？

方巧老闆叫住李珩，同他說話，江曜對江青冉直言道：“你不是缺人畫像？”

江青冉狐疑道：“怎麼？你想要我幫你畫？”

江曜：“……”他的視線落在李珩身上。

江青冉秒懂，嘻嘻笑道：“看不出來，原原來你小子，你想要和帥弟弟一起。”

江青冉眨了眨眼，爽快道：“包在姐身上。”

說罷江青冉走向李珩，“帥弟弟，再來一次不，姐給你畫個畫。”

江曜無奈地歎口氣，罷了罷了，誰讓自己多管閑事。

李珩：“我……”

江青冉笑道：“不用很久的，我的手速超快！”

李珩：“……好。”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江曜難得一笑，見這人犯難的模樣，倒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