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前有一塊碑首呈圓首形,碑身以篆書镌刻了三個大字“青竹寺”的簡易粗糙石碑。
青竹寺這個名字倒是和其四周環繞的青蔥竹子很相配。隻可惜這樣一個古色古香,綠意盎然的寺廟如今已是人迹罕至,早已成了一個荒廢的建築。
李夫子不免覺得惋惜,他和青竹寺的緣分不淺,兒時最喜到青竹寺的小竹林裡找個大石子坐下,伴着竹葉窸窣聲,手執書卷讀書,後來考秀才時,也愛來青竹寺求福。
他見證了它從香火豐隆走向無人問津,想起了富麗堂皇的阿房宮,曾經輝煌,卻付之于火炬,現在的青竹寺雖然還存于世,卻早已不複昔日的光景。
說起這個緣由也荒謬的很,這青竹寺在白雲屯和王家村的共同地域範圍内,那時的地界劃分本就不嚴謹,所以兩村都沒法說這個留存很久的青竹寺究竟是哪方的。
本來也不是個大問題,兩村都能來寺廟裡祈福,也沒什麼限制。青竹寺的香火也越來越好,鄉民們凡事都愛來青竹寺拜一拜,無論是求雨,求豐年,求子,還是發财,中舉,甚至是婆媳無争,鄰居和善,小孩好學之類的......
來的人多了,燒的香也多。哪知有一天,王家村的村長帶着一群彪悍漢子,攔住了來祈福的白雲屯的百姓,還死皮賴臉地聲稱青竹寺靠近王家村,該歸于王家村,凡是來青竹寺祈福的白雲屯鄉民都要上交入寺費。
這下白雲屯的鄉民們可就不幹了,即使白雲屯的民風淳樸,也由不得外人這麼欺負。兔子急了還能咬人呢。于是兩方便争了個你死我活,達不成協商,兩方都不肯讓步怎麼辦?結果就是兩村人都不能再來青竹寺,誰來了跟誰眼急。
兩村人各有各的生活,誰也不想自找麻煩。最後苦的還是青竹寺,好好一個寺廟就被荒廢了。
......
今日算是李夫子在那次風波後第一次來青竹寺,如今的寺廟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他們現在來,也沒什麼人會關注。
寺廟的大院裡有三口上了年歲的大缸,缸裡沒有水。
學子們年歲不大,青竹寺離他們的居所遠,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來到這兒。班裡的學子聽了夫子講的關于青竹寺的事後,義憤填膺。幾個蒙班的孩子從地上撿了樹杈子,呲牙咧嘴瞪眼的,嚷嚷着要去王家村讨伐村長,被李夫子一一按頭教訓了一頓。
讨伐的英雄行為作罷,年齡大的經班的學子自發地決定給大缸上滿水,似乎缸裡有了水,廟裡就有人似的。
“你說,萬一口渴的趕路人經過這,看到缸裡有水得有多高興。”李大寶對李珩說。
“也許他不會進來呢。”李珩淡淡說。畢竟這個寺廟在竹林的深處,趕路的人又不知道林子深處還有個廟宇。
李大寶無奈說;“你啊你,就不能别那麼一闆一眼的麼?”
李珩:“嗯,對了,小河在竹林的不遠處,比青竹寺還好找哩,那條河裡的水很清澈,趕路人要是見了,想必會更高興吧。”
李潇以袖捂唇,不厚道地笑了。
李大寶:“得了得了,俺們兩個根本不在一個思維層面上。”
李珩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不過,如果有的話,總比沒有好。萬一有人喝到了那口水呢。”
幾人在廟裡尋找挑水工具,見院裡有一個小屋子,上面的被蟲蛀的坑坑窪窪的木門還上了鎖,這大底是這扇本就破舊的能被一腳踹飛的門最後的倔強,不過也隻是把陳年老鎖,看起來鎖孔處已經鏽迹斑斑了,嗅覺好的話,還能聞到鐵鏽味。
幾人認為挑水工具,掃帚,灰鬥,還有裝垃圾用的簸箕都在裡頭。就在李大寶和李潇愁于如何開門,而又不破壞這扇門時,李珩從布袋子裡掏出一個打磨光亮的鐵絲,将鐵絲伸入了鎖孔,一轉,輕輕松松,他們聽到了門開的聲音。
咔哒——
李大寶:!
李潇:!
李珩推開門,偏頭對驚掉下巴的兩人說:“不進去麼?”他首先進去了。
李大寶:“俺滴個親娘啊,你還有多少能耐是俺不知道的?話說,你怎麼還随身帶鐵絲啊?”
一進門,就是一股濃重的發黴的氣息,還有撲面而來的灰塵,李珩捂住鼻口,咳了咳:“這很重要嗎?能進來不就行了。”
屋内果真有他們想要的工具,李珩本想把窗子打開加大通氣來着,結果發現這倒黴屋子沒有窗子。
幾人于是拿了木闆撐住門,又叫了其他學子過來,大家一起分配了任務,便要開工。
有掃地的,當然這兒由于人迹罕至的原因,并沒有什麼垃圾,頂多是清理一些落葉,讓飄飛的落葉又歸于泥土。還有清理蛛絲的,擦供台,香爐的......
李珩他們三個還有其他兩個經班的學子負責起挑水的任務。
竹林裡有一條石子小徑,順着小徑一直往前走,下了一個坡道就到了小河,這麼看來這青竹寺的地理位置還是很優越的。
李珩踩在岸邊的大石塊上,蹲下身子,先将木桶放到水裡洗了一遍,而後裝了半桶水多的樣子提了上來,又拿瓢繼續舀水,直到把桶裝的差不多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