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神殿碧紗櫥内,姜伋一身白衣焚香操琴。他沒有束冠,隻在發上随意系上一根白色絲帶,整個人顯得飄逸而閑适。一雙纖纖玉手輕輕遮上他的眼睛,姜伋撥弦動作不亂,嘴角微微上揚,“膽子越來越大了,是我慣的你嗎?”
鲛兒收回雙手,下巴墊上姜伋的肩,“姜郎,我想你做的菜了。”
姜伋故作失望地低了低頭,“隻是想我的菜,不想我這個人?”
鲛兒聞言溫柔一笑,雙臂纏上姜伋的腰,上身緊緊貼上姜伋的後背。外面響起敖丙的通報聲,姜伋哄了鲛兒一句,随手招來一名鬼差領着她出去逛逛。
秦廣王施施然進來,打趣了姜伋一句後,把上次接引回來的紅衣鬼的資料遞給了他。姜伋快速浏覽之後一把摔在案上,罵了聲“禽獸”。他擡眸問道,“你說的這些紅衣鬼自己确認了嗎?”
秦廣王顯得有些為難,“這人死後口中被塞滿了米糠,現在開不了口。”
姜伋手指關節輕輕扣了幾下桌案,“将這些資料整理成條陳,逐條詢問,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冥界不準許出現冤案,所有事情都必須得到鬼魂的确認後才能進行宣判。”
“諾。”秦廣王領命後告退,在門口與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敖丙撞了個正着。敖丙顧不上道歉直接沖到姜伋面前,“公子,少夫人被那隻紅衣鬼俯身了!”
姜伋一臉驚愕地站起身,秦廣王吓得身形一抖,手裡的資料滑落到地上。
姜子牙放下手裡的八卦盤,揉着太陽穴。馬招娣把熬好的一碗參湯放到他案頭。鲛兒驚慌失措地沖進來,嚷着“姜伋出事了”,拉起姜子牙就往外沖。姜子牙神色一厲反手扣上鲛兒的脈門冷聲質問,“你真是我兒媳婦嗎?”
鲛兒連聲呼痛,馬招娣上前試圖掰開姜子牙的手,“相公啊,你這是幹什麼啊?”
突然鲛兒痛得大喊大叫,在姜子牙夫婦看來她的頭仿佛就要爆炸一般。姜子牙下意識地松開了手,鲛兒疼得滿地打滾。馬招娣心疼地想要上前扶起她,姜子牙把馬招娣拽了回來。馬招娣不滿地想要掙脫,姜子牙忙道,“招娣,她不是鲛兒。鲛兒絕對不會在公婆面前直呼她夫君名諱的。”
鲛兒痛得身子在地上翻滾起來,哪吒等聞聲拿着兵器湧了進來,見到這一番情形皆是一愣。一縷藍白色的輕煙從鲛兒的七竅裡冒了出來,姜子牙一道黃符打了上去,鲛兒暈倒在地上。秦廣王現身袖口打開将輕煙收了回去,姜淑祥蹲下身探上鲛兒的脈搏。一團青火燃起,姜淑祥猛地撤回手捶地大喊,“我還沒診完脈呢,你着什麼急啊?”
馬招娣目瞪口呆半天擠出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秦廣王快步走到姜子牙面前,連珠炮似地低聲道來,“姜丞相,你認識武成王黃飛虎是吧?告訴他趕緊給他妹妹祭上香火,越旺越好,一盞茶功夫内必須把牌位供上。别說是我告訴你的,我走了啊。”
秦廣王閃身而去,姜子牙雖不明就裡,但見秦廣王一臉鄭重還是将他的話轉述給了黃飛虎。黃飛虎心下疑惑但還是照辦。因時間倉促,祭禮就設在了丞相府後堂的一間小室内。姜淑祥打了聲招呼下了冥界。敖丙引着她進了碧紗櫥後就退了出去,鲛兒睡在塌上,姜伋閉目斜靠在一邊。姜淑祥走了過來,姜伋緩緩睜眼,“沒驚動爹娘吧?”
姜淑祥白了姜伋一眼,“你以為我是你啊?鬧得這麼大的動靜。方才渡魂廢了不少氣力吧?趕快服下。”她給姜伋喂了一粒雪參丸後搭上鲛兒的脈搏。迎上姜伋焦急關切地眼眸,姜淑祥安慰一笑,“算是因禍得福吧。紅衣鬼附身雖然傷了弟妹的心神,倒也吸走了弟妹體内的陰寒之氣。”她掏出一瓶藥遞給姜伋,“曼陀羅花二錢煎水給弟妹服下,三日後即刻複原,你二人亦可合房了。”
黃飛虎父子對于秦廣王的吩咐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行過祭禮之後找上姜子牙。姜子牙正和姬發楊戬參看天書,見到黃飛虎父子急匆匆進來,姜子牙收回天書問道,“武成王,天化,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黃飛虎拱手道,“丞相,我想知道我妹妹到底在冥界遭遇了什麼。”
黃天化接口問道,“丞相,自我姑姑去世,這香火從未斷過。為何秦廣王要這般吩咐呢?”
“這我也不甚清楚。我捎封信過去問問小兒。”姜子牙想着秦廣王的囑咐覺得明着發問不妥,于是選擇旁敲側擊。黃天化問姜子牙能不能讓他父子下冥界見上黃氏一面,姜子牙搖頭否決,“剛才那陣仗顯然是發生了鬼魂出逃事件。冥界現在定然是全面戒嚴,隻怕我這個父親想過去看看兒子都很困難。”
姜淑祥坐在碧紗櫥裡死死盯着環立在四角的鬼差,“我說姜公子,您到底打算把我扣在這幾天啊?我可是個大活人哎。”
姜伋背對姜淑祥負手而立,“現在是非常時期,就請長姐暫且忍耐幾日吧。”
敖丙雙手捧上一卷絹帛躬身進來,“小姐,公子,姜丞相有書信一封傳到。”
姜伋回首看了敖丙一眼。敖丙展讀過後道,“丞相信中問了少夫人的情況,側面問了一下黃飛虎的妹妹。”
姜伋挑了一下眉尾,“定是秦廣王,冥界數他最是心軟。”他淡然吩咐,“回複我爹,黃氏魂魄已經堕入魔道,不過念在她生前沒有作下什麼惡孽,且身前蒙受大冤,死法太過凄慘,可以考慮酌情從輕發落。 ”
姜子牙收到姜伋的回信後長歎一聲。這時李靖表情沉痛地進來禀報軍情。姜子牙拍案驟然起身,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麼?我西岐的四傑八駿全部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