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瞬間沉寂。須臾,孔宣搖了搖頭,“糖糖的魂魄都離體了,如何得生?你就不要與我等玩笑了。”
鲛兒一臉認真地對視孔宣,“妾豈敢以死生大事玩笑,何況還是拙夫長姐又是當着翁姑的面?長姐身體不見絲毫腐爛迹象,說明她體内尚有一絲活氣存在。”
馬招娣抹了一把眼淚扶起鲛兒,“媳婦,你此話當真?你長姐真的沒死嗎?”
鲛兒點了點頭,“依媳婦看來,長姐是被奪魂了。我在姜郎的書房裡見過記載這種法術的小冊子,具體破解方法不知,不過上面倒是寫了奪魂不同勾魂,可生。”她捏了一個決,片刻敖丙和冰魄就現身眼前。他們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後,敖丙道,“少夫人沒有看錯,大小姐的确是中了奪魂術。”
馬招娣原本悲戚的面孔立迸發出一絲喜色,“那是不是把我女兒的魂魄找回來,我女兒就能活過來了啊?”
孔宣眉頭緊皺,神情并不樂觀,“若真是奪魂術,即便找回了魂魄,糖糖也隻是留口氣而起。”
馬招娣不明白孔宣之意,姜子牙深吸一口氣道,“意思是,糖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活着與死了真的就是隻差一口氣了。”
馬招娣頓覺五雷轟頂,全身軟在了姜子牙的懷裡。姬發眸色黑曜石一般的明亮,口氣異常堅定,“那也比死了要好。活着,總有希望。”
李靖靈光一現,“丞相,何不查查天書呢?”
“不用查了。”孔宣袖子一甩,眸色深沉,“奪魂術本是泰山府君創造的術法,卻連他自己都破解不了。後來,他以自身須發孕育一子,不想這孩子竟然參悟出了破解的法門。”
武吉道,“這糖糖不就有救了嗎?師父你放心,我就算求爺爺告奶奶都會把他求回來的。”
“求也要找得到廟門才行。”冰魄眼中似是含淚,“孔谷主所言神祇乃是冥王泰一,可他千年前自沉冥河,元神至今都沒有歸位,就連君上都不知他托生到了哪裡。”話至尾處,冰魄别有深意地盯了一眼姜子牙。馬招娣撸着袖子,“管他到了哪裡,總歸在這天地之間吧?”她抱上姜子牙,‘相公,你趕緊起壇看看哪。”
姜子牙面色愈加沉痛,淚水更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将馬招娣緊緊摟在懷裡,泛着青白的嘴唇附上馬招娣的耳畔微微動了動。馬招娣聽過後雙眼神采遁去,仿佛一股龍卷風急速刮走她的意識。片刻,一股絕望的悲傷自她的胸腔猛然迸發出來,雙拳沒輕沒重地捶打着姜子牙的後背,嘴裡不停地罵天罵地,最後罵她自己。衆人被馬招娣癫狂的模樣吓到,不知該如何安慰,姜子牙狠狠地摟着馬招娣,臉已經哭得變形。
冥界神殿,姜伋有些單薄的身子淹沒在成山的公文之中。蓦然後背一暖,姜伋不悅地掃了一眼身上的披風,手中筆尖不停,嘴上清冷責備,“誰準你到這來了?”
鲛兒挺着身子跪坐在他身側,“妾有要事回禀,不得不錯了規矩。夫君,長姐中了奪魂術,爹娘俱是摧肝斷腸。”
筆杆“咔嚓”一聲折斷,姜伋萬分驚愕地看了鲛兒一眼後厲聲吩咐值守在外的冥官,“速拟教令傳水草馬明王前來見我!”
西伯侯府,西伯侯夫婦打量着姬旦籌辦的禮物正自眉開眼笑,卻得散宜生的通報稱姜淑祥命懸一線,頓覺晴天霹靂。姬發垂着腦袋進來,見到陳在堂上的禮物強打精神地問了一句。散宜生遺憾道,“侯爺和夫人本想明日去丞相府為二公子你提親,不想姜小姐紅顔薄命啊。”
姬發眸色快速變幻一番之後快步走到西伯侯夫婦面前雙膝跪地,“爹娘在上,請答應孩兒今生唯一一個無理請求。”
馬招娣哭了一日情緒終于穩定了下來。姜子牙認為既然姜淑祥不算死亡那就不能入土,應當好生照顧才是。可他與孔宣俱是男子,貼身照料怕是不妥,何況他還擔着丞相一職。馬招娣現在是一塊雪玉,依姜淑祥如今狀況她是絕對不能靠近的。鲛兒有孕,鯉魚精也不合适,大娘和小妹要打理聚美堂還要照顧武吉幼女無暇抽身。辛瑤是個鬼魂,何況如今姜伋和馬昆關系微妙,亦不作考慮,姜伋就更不用說了。姜子牙和馬招娣掰着指頭想該把姜淑祥托付給誰最為穩妥,這時姬發走了進來,“丞相,淑祥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馬招娣斷然拒絕,“你怎麼照顧啊?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子會惹多少閑話呀!二公子,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跟我們夫妻開玩笑了。”
姬發一臉認真,“不會有閑話的,因為我會娶她。”他斂衣下拜,“請丞相将淑祥許配給我,姬發一定對她呵護備至,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馬招娣驚得掉了下巴,向來淡然的姜子牙此刻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下人進來禀報說西伯侯夫婦帶着一車聘禮過來,姜子牙千頭萬緒,腦子立時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