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溫和一笑,“婚事既已定下,子牙不會食言毀約。二公子,你做得很好,子牙很是欣慰,總算沒有辜負侯爺的托付。至于小女,她若因此而記恨你,那可真是我姜子牙教女無方了,這般狹隘的見識,她也配不上你。”說罷略略躬身一禮,踱步離開。姬發趕忙追上去,與姜子牙一道回了丞相府。
是夜,福伯宅院門門落鎖,宅内除正堂外皆未掌燈。敖丙守在門口,馬家的長老們分列左右相對伏地跪着,鲛兒垂首跪坐在主位下首。姜伋散發腰身挺直跪在堂中,外袍脫下内衣褪了一半,露出半截後背。馬昆站在姜伋身後執藤杖抽打姜伋裸露在外的脊背,每杖一下後背就出現一道血痕,姜伋疼得冷汗直冒雙拳緊握卻不發一聲。這藤杖是姜伋曾外祖父老來行走所用,曾一時氣急用此物教訓了姜伋的外公,這根藤杖就演變成了馬家家主犯錯自罰時所用的刑具,平時由家主供着,這次是姜伋特命敖丙取來的。
馬昆依姜伋吩咐杖了三十後立刻雙手捧着藤杖跪在姜伋身側。敖丙彎腰趨步進來把姜伋扶了進去,再出來時姜伋已經束發整冠穿好了衣服。姜伋在主位上坐下,敖丙從馬昆手裡取回藤杖恭敬退了出去。馬昆站起身來,将已經烹好的茶呈上去後退回了原位跪下。姜伋喝了一口後,放下茶杯沉聲吩咐,“主母下去跪着,其他人起來。”
長老們站了起來,面向姜伋俯首,馬昆亦到姜伋下首站好。鲛兒挺着身子到了階下,吃力地跪好。姜伋看了一眼馬昆,問道,“内鬼處置了?”
馬昆俯身回道,“已按照家法發落了。行刑時,奴才等皆在場。”
姜伋眼鋒橫掃衆人,冷冷道,“我說過,各位若想撿高枝兒飛,明說一聲,姜某絕不強留,任君來去。但隻要你們在馬家一天,就給我安安分分地做馬家的人。腳踏兩條船的下場,你們方才也見到了。”
衆人諾諾。姜伋冷聲責問鲛兒,“知道為什麼罰你嗎?”
鲛兒告罪,“下妾掌管内院,未能察覺奸佞嚴謹門戶,損家主清譽,傷馬家聲望。下妾罪責難逃,求家主重罰。”
馬昆下跪求情,“請家主念在主母過門之後不曾行差踏錯,且懷着您子嗣份上,從輕發落。”
姜伋面上清冷之色不減,“既然大公子為你求情,你又懷着身孕,我今日暫且饒你,不予重罰。即日起閉門思過,沒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鲛兒俯首謝恩,姜伋喚來敖丙把鲛兒帶了下去。姜伋嚴肅道,“因我夫婦之故,馬家受人非議吃了官司。我已當庭自罰并且禁足了主母,各位若對我的處置沒有疑議,這事便就此揭過了。”衆人俯首道諾,姜伋話鋒一轉,“今日伯侯府大廳上的情景,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今後該怎麼做人做事,心裡應該有數了吧?”
長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為首地上前道,“家主,大小姐即将嫁進伯侯府,我們馬家多少也能跟着風光一點吧?”
馬昆出言斥道,“沒睡覺怎麼就開始說夢話?姜桓楚和黃飛虎,血淋淋的教訓就擺在那。士族勳爵尚且如此,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就更不說了。今兒個是你親見,二公子親自遞上的折子,丞相從頭到尾置身之外,要不是所謂人殉不過是一場烏龍,家主這會兒恐怕就在牢裡呆着了。要我說,咱們也該斷了這念想了。”
敖丙進來給姜伋換了一杯茶。姜伋端過來,茶蓋撥弄了幾下茶葉,悠悠地道,“你們應該也聽說了,聞仲已死,殷商朝堂空矣。放眼天下,西岐勢頭無人能擋,改天換日指日可待。咱們憑着這點沾顧,錦上添花倒還可以籌謀一番。”姜伋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後,将手裡的茶盞往旁邊小幾上用力地一墩,驚得階下衆人心中一跳。姜伋擡眸掃視了一番,沉着聲音從容吩咐,“從前亞相在世,外公要咱們夾起尾巴做人。今日我再說一句,從現在起,不僅你們的尾巴要給我夾起來,就連嘴巴也要封上,但是眼睛要睜大,耳朵要張開。都聽懂了嗎?”
“奴才謹遵家主教誨。”衆人叩首受教,姜伋和馬昆交換了一個神色後,呵斥衆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