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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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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善緣是七彩斑斓的縷縷絲線,那麼經過巧梭編織細針縫制,有時也會造就出一匹色澤暗淡圖案兇煞的孽債。馬惠自幼養于馬昆祖父膝下,馬老爺夫婦寵愛她如同親生孫女。不想風雲突變,馬老爺夫婦相繼離世,馬昆遠走異鄉,馬惠在馬家的靠山一夜之間全部崩塌。掌家的姜伋于她而言雖說也是一位溫厚的兄長,到底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免情疏。因此馬惠身上的單純爛漫坦率真誠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心腸九轉。在姜伋完婚後的第一個家宴上,鲛兒察覺到了馬惠笑容的蒼白,遂在入寝之時婉轉提醒了姜伋一句。倘鲛兒不曾身死,或許馬惠不會踏上歧途,可偏偏……姜伋因喪妻而冷情,馬惠越發地如履薄冰。原本還指望着能夠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從此脫離苦海,沒想到姜伋居然接一連二地打發了一撥又一撥的求親者。馬惠終日困守閨閣,日子沉悶的如同一潭死水。直到那一日,她終于忍受不住這令人發瘋的寂寞,偷溜了出去。盡管她在回府之後不免被姜伋重重地責罰了一頓,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因為這次出遊,她的夢境自此蒙上了一層玫瑰色。她面上平靜如水,心下卻是異常的欣喜和激動。她默默地數着日子,終于盼到了她心目中的君子上門求娶。當天,她悄悄地躲在簾後,臉龐嬌紅欲滴。她信心滿滿,十足把握地以為姜伋會一口答應,畢竟男方無論家世才貌都是數一數二的。不成想,姜伋一口回絕,半分顔面半點餘地也不給。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狠狠扯下簾帳沖到姜伋的面前,惱恨喊出埋藏已久的質問,“你不肯放我于歸,是不是擔心我離開馬家你娘親就會罹難,連累你無法名正言順地掌管馬家?!”姜伋平靜擡眸,冷冷地目光仿佛她平日繡花用的細針,森森紮着她的心窩。馬惠緊緊地咬着嘴唇,畏懼的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流淌了出來。姜伋飲下一口透着涼意的茶水,淡聲道,“馬家的女兒,要麼不嫁,若是嫁了,必須得是正室。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哄你的,但我勸你一個字都不要信。他雖是生意人,他的父兄卻是官宦。他的妻子系朝歌權貴尤渾之女,反觀我們馬家無論多麼富庶終究是栖身于市井之中。他今日的成就及他父兄如今的地位全靠他嶽家的扶持,他怎麼可能會抛棄發妻改迎你為正室?”

馬惠欲張嘴反駁,奈何搜腸刮肚都無言以對,唯有嘤嘤哭泣,姜伋站起身來,自袖中取出一條雪色巾帕替馬惠拭去眼淚,“惠兒,你放心,為兄一定會為你覓得一位良人,讓你風光出嫁,一生無憂。”他收回帕子,吩咐馬惠回房休息,馬惠抽泣兩聲轉身就走,姜伋擰着眉頭出言叫住。馬惠隻得壓住内心的郁郁不平,回過身來,規規矩矩地行禮退下。端莊得體地入了閨閣後,馬惠挂着淚痕疾言斥退服侍的婢仆,埋首在被衾之中,不去看明月多情照碧水,不去歎落紅無意歸沃壤。姜伋留宿主宅,偶爾見到馬惠舉止貞靜,不禁扣着桌案:如何舍得将這顆夜明珠托于他人掌中?馬惠低頭掩口,綴滿香草的衣袖藏住她涼薄至極的笑容。

世道越來越艱難,姜伋在主宅的時候越來越少。他不許下人在馬惠跟前亂嚼舌根,希望盡最大的努力保全馬惠優渥清閑的生活。他苦思冥想着該給馬惠許配給何人才算合适,馬惠卻突然找到他,堅持要皈依三清。姜伋咋舌,細問緣由。馬惠稱她一個晚上三次夢到太上老君,或許她之所以待字閨中至今就是因為她有仙緣。姜伋哭笑不得試圖勸說,無奈馬惠十分執拗,就連修行的道觀都找好了。姜伋阻止不了她,隻得連連長歎,親自送她去了道觀,還捐了一大筆香火錢。馬惠透着半開的窗戶冷眼送着姜伋離去,柔軟的身子陷入了一個旖旎的懷抱。就在這一日,就在這座道館裡,馬惠成為了一個婦人。不是沒有猶豫掙紮,馬惠心中非常清楚,醜事敗露之時,她會是怎樣凄慘的下場,畢竟她一次次親眼目睹姜伋運用嚴厲手段懲治戴罪婢仆。姜伋的怒火就連他心愛的妻子都不敢輕易挑起,遑論她這個與他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異姓妹妹。但此刻的她就好比撲向燭火的飛蛾,貪戀摯情也好,求而不得也罷,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栽了進去。

馬惠心甘情願地作了外室,莊嚴的神像悲憫地注視着她步步陷入這溫柔的陷阱。她依戀的男人與她耳鬓厮磨的時候究竟有幾分真心,恐怕隻有上天才知道。她的男人想要擴大生意,她就利用姜伋和馬昆辛辛苦苦搭起的人脈為他鋪路。她的男人盯上了馬昆名下的古董店,她就想法設法為他攫取。她的男人抱着她歡飲達旦,不住稱贊着她是他的賢内助。她伏在他的膝上滿足地笑,心房堆滿了熱騰騰的幸福。她的男人沒給她名分,卻待她如妻。

如妻,到底不是妻!無奈夜晚如何熾熱纏綿,馬惠還是要在孤寂清冷的早晨,遠望着她的男人乘坐馬車絕塵而去。她戀慕馬招娣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擁抱着姜子牙,她豔羨鲛兒能夠名正言順地為姜伋延綿子嗣。她向她的男人提出要生養一個孩子,她的男人毫不含糊地拒絕。她賭氣地背過身子抱怨着,順嘴将鲛兒懷孕的事情說了出來。她的男人眼神倏然狠厲起來,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告訴她姜伋不能有孩子。她呆愣住了,她的男人咬着牙根,“姜伋要是有了嫡子,你以為馬昆還能回馬家嗎?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碾碎這顆擋路的石子。”

馬惠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的男人全心全意為她着想,為她大哥打算。她以為他是為了保住她在馬家的靠山,卻不明白其實他想的是如何把馬家和姜伋擊垮。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姜伋家主的地位非但沒有動搖反而更加穩固。他趁火打劫來的産業悉數被姜伋收回不說,他的嶽丈還賠進了一個明月酒莊。微子啟借明月酒莊進貢劣酒之事在朝上發難,若非尤渾抱上了帝辛王後的大腿,加之費仲從中斡旋,尤家不知會遭到怎樣的責難。尤渾把怒氣發洩到他的頭上,他把火氣發洩到馬惠的頭上。馬惠深覺委屈,拿起剪刀毀去剛剛織好的一匹錦緞,哭喊着要與他一刀兩斷。他立刻慌了,趕忙好言安撫。馬惠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如果折了她,他将再也無法探進馬家。不久,他從馬惠這裡得知,姜伋吩咐馬昆為鲛兒打造一隻镯子。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借姜伋的手除掉馬昆,再以馬昆之死煽動馬家長老與姜伋撕咬,等他們兩敗俱傷時他再來收拾殘局,一口将馬家活活吞下。可惜,他再一次失算,藏在冰花芙蓉镯内的虎狼之藥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低估了姜伋與馬昆的手足情誼,馬昆沒有遭到姜伋的打壓反而更加重用了,馬惠也不似從前那般對他言聽計從了。尤渾失寵于帝辛,想獻奇珍異寶讨好無奈囊中羞澀,遂施壓于他。他不得已隻得将古董店吐了出來,天知道他在連那套夏朝的茶具都還沒有焐熱的情況下忍痛割愛是個什麼滋味。他聽說馬昆在西岐的聚美堂胭脂鋪當掌櫃,直覺認定姜伋與西岐的丞相必定有所關聯。他想借此事敲姜伋一筆,以彌補他這段時日的損失。誰知姜伋毫不畏懼,哈哈大笑催促他快去告發。他灰溜溜地出了馬家主宅,送他出門的下人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傻子。他其實也覺着荒謬,姜伋要是真的和姜子牙有關系,聞仲還能讓他舒舒服服地在殷商的天下賺錢嗎?他到死都不會知道,姜伋在處理這層關系上是有多小心才沒讓聞仲抓到證據。他哪裡想得到,聞仲在暗地裡對姜伋的打擊是有多麼的沉重。他避開耳目去了道觀,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哄騙馬惠他去馬家提親了,但是姜伋不肯答應。馬惠已然對此事不抱任何希望,故而面上沒起多大的波瀾,隻是安慰了他兩句,表示自己現在這樣也很好。

辛瑤被軟禁主宅的消息傳來時,馬惠正在抄寫經書。她低頭凝視着淋漓了滿桌的墨汁,眉頭緊得足以夾死一隻蒼蠅。她沒有去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僅憑直覺認定這是姜伋要摘除馬昆的信号。她六神無主慌了手腳,情急之下聽從了她的男人的慫恿,盜了馬昆的印鑒,偷偷移走了賬面上的大筆款項。她的本意是用這筆錢給馬昆另置家業,她的男人打的卻是另一個算盤。她在城外的渡口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男人來接她,結果等來的卻是華雲和一衆家甲。這時她才恍然明白,這筆她拼着性命攫奪而來的巨款被她的男人悉數騙走,她終于徹悟,她的一片癡心錯付得有多麼的離譜。

馬惠被馬昆帶到了西岐安置,或許是鲛兒的善心維護,或許是姜伋的刻意縱容,她沒遭什麼罪。但不遭罪,并不代表她先前做的一切可以一筆勾銷。馬昆查明事實後陰沉大笑,連連朝她豎起大拇指。馬惠知道馬昆笑極便是怒極,雖然害怕得想要流淚,眼睛卻幹涸得厲害。馬昆仰頭阖目,無力回天的挫敗和失望毒蛇一般啃噬着他,“一個古董店,足夠費仲尤渾翻身了。主母在将錢财追回的同時,也等于是正面得罪了費仲尤渾,這次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惠兒,事關重大,為兄必須要禀明家主了。”

“家主……”馬惠木着身子癱在地上,原來姜伋還不知道。馬惠絕望地望着橫在頭頂上的房梁,如果家主知道了一切,别的不論,單是謀害主母這一條,就足以令家主痛下狠手。她貞潔已污死不足惜,但若是連累了馬昆,她實在是不忍心。為今之計,隻有……馬惠對鏡理妝,透過昏黃的銅鏡,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美麗而純潔。她輕輕撫摸着搭在自己膝上的白绫,贊歎這可真是件好東西。絲滑輕柔,入土即化,還能保全顔面,不必憂慮死相太過難看。馬惠最後望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站起身來,懸在房梁上,蕩悠悠地消耗着這縷殘留于世的孤魂。

“哐當”一聲,仿佛什麼東西掉落到了地上。姜子牙欠身查看,原來是一隻雙耳銅花瓶不知何故摔了下來。姜子牙柔聲哄着因驚醒而蹙眉的姜伋,姜伋咳嗽了兩聲,眯眼望着躺在地上的花瓶,冷冷道,“辛瑤嫂嫂,上回你來主宅,我之所以借冰清弦音将你震開,是因為衡兒還小,我怕會吓着他,絕非有意針對你。你出來吧,無需藏于花瓶之中,我若要傷你,區區銅花瓶也是擋不住的。”

如煙似幻的光芒自花瓶裡飄蕩出來,辛瑤跪在姜伋塌前,哭着禀報,“姑父,家主,馬惠她……她懸梁了。”姜子牙面色一變,驟然站起身子。姜伋怔忪一瞬後開始劇烈地咳嗽,一口鮮血自他的嘴角蜿蜒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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