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瞪了孔宣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是來問你如何醫治化血刀所造成的傷口。”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姜子牙……”孔宣挑了挑眉梢,斜着鳳眼說道,“你若想我告訴你,便須得誠心相求才是。我自不用你三跪九叩,但你也不能省了所有禮數。”
“孔谷主所言有理,論資排輩你孔宣也的确受得起我的禮。隻不過我此番前來求藥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周軍伐商順利這才未雨綢缪。其實拜你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子牙身負昊天上帝法旨,若真是拜了你,豈不是卷了昊天上帝的威嚴?”
姜子牙每說一句,孔宣的臉色便沉一分,待姜子牙把話說完,孔宣的眸色已然是稠濃不堪,“姜子牙,你打哪學來的這等無賴招數?”
姜子牙淺淺一笑,眼睫眉絲蘸盡冷月清涼,“這天底下的事兒分辨不清的多了去了,偏我就不能無賴一回?”
孔宣聞言怔忪,良久發出一聲低歎,從袖中摸出一個玉瓶斂眉扔給姜子牙,“化血刀初時本無神通,隻因那通天教主在傳下煉爐時忘了拿裡面的丹藥出來,這才有了如此造化。其實醫治化血刀的刀傷并不難,隻需将那丹藥取三粒來服下即可。”
姜子牙順手把藥瓶收進袖中,,“糖糖少時常與我炫耀,總是說天下丹藥皆出神農谷。我原不信,現在倒不得不佩服了。”
孔宣白了姜子牙一眼,二話不說撚指掐訣直接把姜子牙扔回了汜水關外。此刻已逾五更時分,
周軍破關行動在三更左右便倉促結束。帥帳之内遍灑蓮花,哪吒面色慘白地躺在馬招娣懷裡哇哇直哭。李靖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馬招娣瞥見姜子牙入帳立刻又哭又笑地大聲呼救起來,“相公,你趕快給寶貝哪吒看看,這孩子都要疼死了!”
姜子牙眉尖陡然攢緊,忙倒出三粒才從孔宣那讨來的丹藥喂給哪吒。眼瞧着孩子漸漸穩當了,大夥兒這才松了口氣。楊戬将攻城時的情形向姜子牙作了詳細彙報,姬發懸着憂心出言問道,
“嶽父既能醫好哪吒,想必也早籌謀出制敵良策了吧?”
姜子牙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笃定笑容。姬發至此方真正放心,振了振精神朗聲吩咐衆将回帳安歇。哪吒賴着馬招娣恨不得整個身子都縮進馬招娣的懷裡去,李靖無法隻得厚着臉皮跟姜子牙夫婦去了。馬招娣哼着眠歌哄着哪吒,李靖滿臉歉意抱了抱拳,“丞相,夫人,這麼晚了還要勞煩你們,實在不好意思。”
姜子牙擺了擺手,拂衣坐下,“我困勁兒過了,本就睡不着了。倒是委屈了李将軍,要在我夫婦這裡湊合些時辰了。”
“丞相此言,實在折煞末将了。”李靖掀衣坐在姜子牙對面,擡手給姜子牙斟茶,“除了女娲娘娘的金匕首,我還從未見過有哪樣兵器能把哪吒傷成這樣。敢問丞相,那究竟是何兵器,重傷哪吒的又是何方神聖?”
“此兵器名叫化血刀,重傷哪吒的是蓬萊島上的一氣仙餘元。”姜子牙接過李靖遞來的茶杯,森森眸色沉沉壓住滋滋翻湧的茶湯沫子,“李将軍的心情子牙明白,子牙也相信李将軍是個公私分明顧全大局的人。”
李靖擡頭與姜子牙對視,話音雖請但字字铿锵,“末将身着铠甲時,自當會顧全大局。然末将脫下铠甲後,亦必定要顧全父子親情。”
“我知道哪吒這回受委屈了,我會給孩子一個說法的。李将軍,哪吒從出生到現在,你何時看見我讓哪吒受委屈過?”
“丞相視哪吒如己出,李靖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我知道丞相會替哪吒主持公道,但我才是哪吒的父親,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交給我來辦嗎?”
李靖言辭陡然咄咄,神情不自覺地嚴厲。姜子牙怔愣一瞬,旋即淡淡笑開,“李将軍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若我再攔着,倒顯得我不近人情了。也罷,李将軍想做什麼便去做吧,隻要别出格了便好。”
“丞相,我隻是……”李靖剛才所言隻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此刻反應過來方知自己在姜子牙面前失态了。他愧疚垂首,放低了聲音說道,“丞相,李靖一切聽從丞相安排。”
“此戰餘元殺得我軍士氣低落,且先容我重振士氣。那之後,我會帶着楊戬和土行孫進攻汜水關,李将軍負責從旁掠陣。餘元的道行沒多大的高明,不過是仗着兵器厲害,大抵也隻有楊戬的□□玄功能與之正面相抗。所以,子牙懇請李将軍,在我收繳他的兵器之前,切勿輕舉妄動。”
“李靖謹遵丞相吩咐。”
帝辛二十五年六月,姜子牙率領楊戬土行孫李靖及五千兵馬攻陷汜水關。守将韓榮墜城殉節,一氣仙餘元被土行孫以捆仙繩生擒。姬發慮及餘元出自碧遊宮門下,與姜子牙商議之後決定還其自由縱其歸去,衆将皆無異議,唯悶聲許久的李靖這時竟突然出列請求同餘元單獨一戰。姬發聞言納罕,立身一旁的哪吒卻早已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