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翊殿内燈火搖曳出一派旖旎暖色，床榻上孤寂冷漠的素白鬥帳也被敖丙懂事地給撤下換上了比翼雙飛紋樣。閻羅王遞上專程從北海水晶宮拿過來的紅繩手镯後下退三步俟在一旁，鲛兒注視着姜伋接過垂首親自把手镯戴到自己的手腕上秀靥笑吟吟地。瞧出閻羅王還有别事禀報所以鲛兒沒留姜伋在寝殿陪伴自己，話了幾句家常便放了姜伋出去。閻羅王扶着姜伋在回廊上慢慢走着，遠處風吹松針直直垂落不時引得姜伋耳廓微動，“公子所料不差，程烷的确參與了那事兒。”

“參與？”姜伋聞言眸色一變，“你的意思是，當日梅山還有别家下場？”

閻羅王微微點頭，輕聲道，“臣查得線索，公子被人攻擊時，九尾狐似乎也在場。”

“已确認是患有恐水症的病人所為，而非是瘋犬攻擊？”

“是。公子遇襲當日有一隻死于恐水症的鬼魂進入冥界，在梅山斷的氣，屍首被拉到一處荒地燒了。正是此人在癫狂之下咬傷了公子，此案系程烷一手策劃，臣已查得實證，生死簿上也是清楚明白。可是，程烷隻是派出一個感染恐水症的病患事後毀屍滅迹并沒有其他動作，而事發當日，公子出門前後衣履樣式花紋尺寸皆有不同，雖不明顯但臣相信憑敖近侍的眼力斷不會看錯。再者，梅山有鬼差提到公子遇襲當時九尾狐曾在案發現場出現過，然生死簿上卻沒有絲毫相關記載。九尾狐為何會出現，是巧合還是故意，生死簿上的痕迹是被誰所抹去，是誰替公子更換的衣履，又是誰把公子從梅山秘密轉移到了大公子的漁場？”

“程烷或是棋子一枚，或是執棋者一，又或者程烷才是碰巧出現的那個。”姜伋漸漸頓住腳步蹙眉沉思片刻，走下回廊擇了張席子随意坐下，“對于小敖提出的疑點，你可有進行過調查？”

閻羅王陪坐在側，隔空取來一張厚實的駝絨毯子蓋到姜伋膝上，“敖近侍貼身伺候公子，他說的話臣自不敢怠慢。臣已查出，公子被救回冥界後所着衣履系海市一家名為千縷閣的裁縫鋪子仿制的。據店主回憶，那日是一名小厮裝扮的顧客急匆匆地尋上門，說他不小心弄壞了主子的衣履，怕被責罰，這才出此下策的。”

“這可真是在糊弄鬼呢。且不說哪家的主子會這般地好打發，單是仿制衣履的這筆花銷，區區一個小厮便能負擔得起，那這小厮也是一位主子了。”姜伋冷笑一聲，同時腦海中迅速搜索起千縷閣的相關信息。猝然他的腦袋狠狠一疼，閻羅王眼見姜伋額角青筋糾纏迸出冷汗珠子一層層地沁起趕忙招來俞跗。紮針按揉一番後姜伋緩過勁兒來，扭頭看向閻羅王輕聲确認，“沒驚動少夫人和君上吧？”

閻羅王微微點了點頭，姜伋莞爾一笑表示贊許複又斂容向俞跗問道，“俞先生，我最近隻要想一些事情頭就會疼得厲害，還忘事兒的厲害，是我這腦子出什麼毛病了麼？”

俞跗答道，“公子本就有頭風痼疾，後又被乾坤圈砸傷，在梅山遇襲時也曾磕到頭部，您出現這樣的症狀是正常的。請公子放寬心，隻要您遵照臣的囑咐，不私下用藥，您很快就會康複的。”

“不私下取藥……”姜伋嚼了嚼這五個字的滋味，嘴角忍不住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我長姐還跟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