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臉埋在自己半身兄弟的肩頭,緊攥着他後背的衣料,感受到了他逐漸加劇的心跳。那些飛舞的蜜蜂和甜膩的漿果味逐漸煙消雲散,星空交彙于河流,如同瀑布激烈地鳴響着血液交融的靈魂,又近乎寒冷。迷失在沙漠海市蜃樓的暈眩感慢慢塵埃落定,喧嚣的不安漸漸沉沒,一切輪回光轉着走向歸途。
獄寺隼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住了我,手環住了我的腰背,我過于餍足的情緒一下子從心底席卷到指尖,夢境一瞬間和銀河的旋律重合。盡管他很快像被燙到一樣松開了手,語氣比起氣急敗壞更像是在硬撐:“喂!給我松手!”
我松開他,又忍不住湊上去捧着他的臉左右看。綠色的眼瞳裡是完全被染成新綠的我的影子,瞳孔略微放大。他混血的特征比我明顯一些,我不擅長記外國人的臉,于是從眉峰,鼻尖,嘴唇到下颚線,我仔細觀察着名叫獄寺隼人的銀色星球,視線描摹每一處輪廓。
他已經完全僵住了,卻并沒有推開我。
不想拉開距離,我垂下雙手,将額頭輕輕抵在他肩上:“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啊。”他的焦躁不安的靈魂似乎在下沉,聲音從星空深處輕飄飄傳來。
“從這麼遠的地方過來,很困難吧。”
“啧,哪有什麼……”音調陡然拔高,還在逞強。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住過來吧?”
他咬住一個音節。我小聲說:“至少先來家裡看一下吧。”
澤田綱吉突然出聲:“……獄寺同學!還是過來一趟吧!” 我看過去,發現黑西裝的小嬰兒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槍。這題我會!是作為家族首領調節家族内部紛争!
Reborn表情不變轉向阿綱:“蠢綱,你還有很多要學的啊。”
澤田綱吉看起來很崩潰:“所以我都說了别打擾他們啊!這種重逢的氛圍我插什麼嘴啦!”
“十代目……”能清晰感受到獄寺隼人的胸腔振動。我擡眼接話:“啊,淚目了。阿綱果然是體恤下屬的好領導,不愧是我獄寺隼人最偉大可靠值得信賴的十代目。”
獄寺隼人瞬間收起泫然欲泣的忠犬表情,看我的眼神驚恐得像看見了什麼UFO。他後退幾步:“你,你能讀心?!
我一頓:“啊,是的,我能看穿每個人心底的秘密,比如Reborn每天至少會喝四次咖啡。”
“是六次哦。”
我立刻開始掏小本本:“非常抱歉!立刻更正!”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喝幾次咖啡,但沒人能拒絕空手套情報。
“這種時候還記得詐我,做得不錯。阿綱,好好學學。”小嬰兒欣慰地點點頭。
“十代目英明神武,這種事才不在話下!”銀發的年輕兄長震聲維護起老大的權威。
“我才不要學這種奇怪的東西啦……”這是受到多方面夾擊的萎靡不振的澤田綱吉的回應。
“不可以質疑Reborn先生的判斷,要尊敬十代目的長輩。”這是我對兄長的教導。
回家的路上,我發現一件事:隻要和我拉開距離,隼人就一點都不敢看我,會超級活蹦亂跳地圍着阿綱轉。但隻要我靠近,他的音量鍵就會自動下旋百分之三十,話好像也變少了。
我稍加思索,上前牽住他的手。
欸,沉默了。好有趣。
澤田綱吉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态,差點被路障絆倒。Reborn嘴角弧度上揚,笑得像個惡婆婆。
“這個比喻很失禮哦。”
啊啊,對不起,應該是像觀世音如來佛。真是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喂……你要牽到什麼時候。”獄寺隼人艱澀地開口。
我難過地低下頭:“你無視我。”
他不理我了。不過并沒有把我甩開。
聊着天大概過了兩條街,他還是反握住了我的手。
話真的變少了,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