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自己算不算嬴政親近之人呢?肯定算吧,可在這之中,他又能排得第幾呢?
劉徹沒有問過,因為他不接受居于人下,隻想等到自己有确鑿的證據證明自己是第一位的,再得意洋洋地向嬴政宣布一個事實。
“我看這天下間,你當是最愛我啊。”
到那時,嬴政無論是欲蓋彌彰、還是惱羞成怒,劉徹都會覺得很有趣。
不過現在……唉,自己還是安心照顧人吧。
這麼想着,劉徹說:“吃點東西吧。”雖說詢問勸導的語氣,可神情卻不容拒絕,面對劉徹“強硬”的關心,嬴政一是不想再鬧不愉快,再也是真有些餓了,就同意了劉徹的話。
于是劉徹就一口一口喂嬴政進食,吃食是東廚所進,由劉徹帶進來的,很簡單,是一碗素羹,劉徹看着就沒什麼胃口,但嬴病中之人吃這個也算合宜。
況且,嬴政不是一個重口腹之欲的人也沒什麼偏好,除了不吃外人進獻的食物外,餘下都是東廚進什麼,他就吃什麼,遠不如劉徹挑剔。
劉徹見他這樣子,說:“你倒是不挑。”
嬴政垂眸,心裡想到了多年前的事兒,那是在他和太後在外家讨生活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外翁把他們母子隐匿了起來。
既是隐匿,那麼嬴政和太後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住在趙家,而是去了一個較為偏僻的所在,有專人負責兩人的生活和飲食。
平心而論,外翁并未如何虧待嬴政母子,更遑論不久之後,兩國關系緩和,他們就被帶走按質子的衣食供養。
但他依然在那段時間裡留下一個不算好的回憶,哪怕那時他尚且年幼,是不應該記得那麼多的。
當時的先王已經順利回到了秦國,怒火中燒的趙王為了洩憤,對嬴政母子的追捕變得愈發激烈,這種風聲鶴唳的局勢下,外翁不敢總和太後來往,負責送衣食的奴仆也來的少了。
最長的一次是三日沒來,當時的情景嬴政已經忘了,隻是依稀記得并不好受。
不過這些事沒必要對别人說,故而嬴政隻是安靜的進食,讓劉徹莫名感覺他現在還挺乖的。
不過這樣平和是時光并不久,因為劉徹是真不會伺候人,穿衣學會了,喂食湯羹又不行,畢竟哪怕扶蘇這樣的小孩子進膳也不需要别人幫忙,侍奉王太後又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他是真沒有什麼經驗。
當嬴政感到自己咽的沒有對方喂的快時,他就後悔了,并在心裡檢讨自己方才是鬼迷心竅。
艱難地吃了一餐,嬴政才有空閑心平氣和地同劉徹談一談之前的事兒,他說:“那天早上,我不知道自己病了。”
終是嬴政退了一步,但劉徹卻沒接他的話,隻道:“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劉徹想起身,卻被嬴政伸手拽住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是喜新厭舊來的這麼快?”嬴政越說越覺得就是這樣,畢竟對方的“愛情”從别人那兒轉移到自己身上時,也隻不過用了區區幾月。
但既然招惹了自己,就别想全身而退,這麼一想,嬴政看着劉徹的目光就愈發陰沉。
劉徹攏了攏嬴政未束起的長發,歎道:“你真是病糊塗了,像小孩似的,你之前交代我去整理呂不韋的書信,你忘了嗎?”
嬴政有些茫然,他思索了半天,才回憶起确實有這麼個事兒,這他感到慚愧,立刻松開了劉徹的手。
劉徹得到解脫後,隻說:“我晚點再來看你。”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