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仲春時節,早晚微涼,時有細雨。
“近幾日來買藥的百姓怎麼接連不斷啊?”子衿剛招呼走一個病患,搗了搗藥櫃,看着所剩無幾的藥材憤憤道:“前日那幾個惡徒可真會挑時候!”
“天氣潮濕,早穿襖午穿紗的,百姓都容易患病。”卷耳瞧着外頭又走進一個步履蹒跚的老妪,眸子都黯淡不少,“隻是今年病患貌似格外多。”
“現存的藥材肯定是不夠了…”卷耳斟酌一番後說道:“這方圓百裡就隻有我一家藥坊,與其大家拖着病軀趕去城内抓藥,倒不如我一個人去多買點!”
“小耳,好主意呐!”子衿一聽這話,立即拍手叫好,一刻也不等便去房間收拾盤纏,“我陪你一起去!”
“嗯。”絲絲縷縷甜意爬上了卷耳的心牆,便也腳步歡快地進了房間幫忙收拾必要物品。“祈年哥,那就麻煩你幫我看一下藥坊啦。”
……
路途裡,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子衿趕忙撐開了油紙傘。
“和我一起撐吧。”
“哦,嗯…”
一襲紅傘,形影兩隻,兩人慢步走着。白牆黛瓦,弱水空蒙,墨色煙雲随風輕行。
卷耳擡頭,見那傘都快抵到子衿頭上了,模樣有些許滑稽。“哈哈哈你搞啥呀,傘撐這麼低。”
子衿垂眸,迎上卷耳一臉笑容。見她笑的那麼歡,子衿有些困惑地問道:“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嗯…确實挺好笑的哈哈哈。”
她這一笑弄得子衿也有點不好意思。“那還不是怕撐高了雨都飄你臉上,居然還笑我!”
“啊?”卷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便安靜下來了。
雖說嘴上不笑了,她心裡倒是開心壞了。
“哎!”卷耳忽然踩到一塊搖擺不穩的石闆,直直向子衿身上倒去。好巧不巧,泥水也全往子衿衣擺上濺去。
子衿穩穩扶住她,“你可小心會偷襲的石闆磚,它是沖我來的!”
“噗哈哈哈。”
過了一會,兩人終于來到城内最大的藥坊——鶴仁堂。
此時雨已經停了,隻見那隊伍從櫃台前一直排到了門外幾米處。
“看來很多城内百姓也患病了。”子衿喃喃自語道。
“此次發病範圍可能是整個淮春城。”想到這,卷耳心裡隐隐不安。
終于排到卷耳兩人。
“掌櫃,辛夷、佩蘭、花椒、吳茱萸、艾葉……這些每種都要二十兩。”
“每種二十兩?小姑娘你跟我開玩笑呢?”掌櫃沒給卷耳好臉色看,揮了揮手讓卷耳離開。
“怎麼?是不賣嗎?”子衿冷言道,直直盯着那人。
那老掌櫃見眼前這男子身材魁梧,不太好惹,便和顔道:“哎呀,公子,你是有所不知。現在城内百姓都急着用藥,我賣這麼多給你,這城中百姓可怎麼辦呐!”隻聽他言語中盡是焦急。
“行吧,那十五兩。”卷耳轉念一想,這掌櫃說的确實沒錯,便妥協道。
“不行嘞,最多隻能…”那掌櫃思索一番,伸出手掌比了個“五”。
“五兩?這也太少了吧。”子衿不滿道。
那掌櫃立刻又展露笑顔,“公子啊,小店存藥也不多呐!已經最大限度的賣給您啦。”
沒等子衿和卷耳答應,掌櫃立馬吆喝道:“小二,快給這姑娘剛剛所說的藥材每種裝五兩!”
……
“兩位慢走哈。小二,送客!”那掌櫃笑臉嘻嘻,皺紋笑得擠在一起。
卷耳子衿兩人被那小二推搡着出了店門。
見兩人走遠了,那藥鋪掌櫃用鼻子哼聲冷笑:以我多年經營藥鋪的經驗,現在這勢頭還不是病情最嚴重的。怎麼可能就這樣賣給你們,那不是擋我的發财路嗎!哈哈哈哈哈!
……
“每種隻有五兩藥,這可怎麼辦呢。”卷耳拉聳着腦袋,苦惱地想着。
“先不要灰心嘛小耳,方法總比困難多!”子衿一手提着所有藥包,一手輕拍她的肩膀來安慰她。
竹林裡,上次劫藥的那五人恰巧又碰到了卷耳二人。
“诶,老大!你看那是不是經營藥坊那小姑娘?”
“噓!”領頭那粗漢忙示意剩餘四人停下。“好像是那姑娘。呵!上次打我的仇還沒報呢!”
“我看她身邊那男子,”其中一跟班細細打量了起來,“啧!簡直風度翩翩,氣宇不凡呐!”
“你個豬腦子!”另一人猛敲他的頭,“哪有這麼誇敵人的?你這是長别人威風,滅自己氣勢!”
“你倆個能不能别吵吵了!給我小點聲!”那粗漢忍不住罵道。
小跟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解釋道:“也是!我剛剛真是看走眼了,他這麼弱,我怎麼還覺得他厲害呢?我真是腦袋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