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
這一聲屬實大聲,又夾帶着慌亂。
卷耳聽見,立馬起身點起了後院的燭火,随後向屋内走去。
蓦地,與匆忙趕來的子衿撞在一起。卷耳猛地陷入子衿的懷抱裡。
兩人都驚了,趕忙退開半米距離。
祈年在一步之外,站在黑暗的邊緣,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似有透明的薄膜阻隔了他。
方才,他見子衿害怕的神情,倒是心中一詫。
這一步之遙,或許跟小耳相撞相擁的是他呢?
“小耳,你在家啊。”
“嗯,正準備要點燈了,你們就回來了。”
不知是起身太猛還是怎的,卷耳感覺大腦一片眩暈,不自覺抓住了子衿的手臂。
“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子衿詢問道。
“許是近幾日太累了,沒事的。”
子衿攙着卷耳往正屋走去,兩人從祈年面前走過。
流落一陣風。
“對了,今日有人來給你送東西,我放在櫃子裡了,我來取給你。”卷耳說罷,小碎步跑去櫃前,将白天收到的大布袋遞給子衿。
子衿愣神接過,這剛下山誰會到這來給他送東西呢?拆開一看,竟是幾大包近日急缺的藥材。
“藥材?!”
子衿忙撐開布袋給卷耳看,兩人都心中一驚,轉而為喜悅。
這場及時雨來的正是時候!
“誰送來的啊?”子衿欣喜地問道。
“那人沒透露送藥者的姓名,隻說……”卷耳仔細回想了一下,“隻說是他家小姐吩咐來的。”
“小姐?……”子衿細細思量着,怎麼回憶都不知是哪家小姐識得他。
“這會終于不用擔心百姓沒有藥了!”
卷耳露出燦爛的笑顔,眼底像有星星閃爍。這幾日密布在她臉上的愁雲,似忽得化開了。子衿見她如此歡喜,輕手撫弄了一下卷耳的長發。
“嗯嗯對呀!我們快去分揀一下吧!”
……
戌時,子衿、卷耳兩人坐在庭院内的台階上,一同賞着星空。
兩人差着一尺距離。
子衿的手放在兩人之間,撐坐着慫着肩,下颚微揚。
“我在笙書閣也經常像這樣仰望着夜空。”
“是嗎?”卷耳撇過頭去看子衿,月光照得少年面龐清冷極了,他的肆意張揚溢在臉上,令她着迷。
“對呀。”子衿歪頭看向卷耳,“不過山下的夜景和山上的相比,倒有些不同。”
卷耳慌亂地撇過頭,用手撥出一縷發絲擋在面頰邊,手也輕放在台階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向子衿靠了靠,還剩那一厘米距離,她便也不敢動了。
“有哪裡不同呢?”她抑住内心的躁動,淡淡道。
“不知道,許是心境不同咯。”
這回答倒是出乎了卷耳的意料,她從方才的悸動中抽離出來,擡起頭,問道:“心境不同,是什麼意思呢?”
子衿思考了一番,回答道:“我從小在笙書閣長大,現在到了山下,自由了許多,可總覺得少了些歸屬感呢。”
卷耳略微點頭,心頭卻多了幾分酸楚。
他終歸是笙書閣的人,終有一天會要離開的。
……
庭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二人聞聲站立起來,朝外頭走去。
隻見一位壯士背着一名老妪匆匆趕來,卷耳認出他是村口賣豬肉的二斤。
“我大娘不知怎麼突然就高燒不退,現在都要昏迷了!”二斤頭上渾是大顆汗珠,火急火燎地交代着。
卷耳連忙示意二斤将他大娘送進屋躺着,“前幾日你大娘有來我這喝藥嗎?”
“沒有啊,前幾日她都好好的,沒有一點發病的征兆,不知道今天怎麼突然如此嚴重!”二斤見着他大娘面色如枯,在房屋内轉個不停。
“二斤,你先别急。”
卷耳把了把脈,隻感覺大娘脈搏甚是微弱。她連忙示意子衿先去打盆水用于降溫,随後她從櫃中拿出針包,用刺針紮入幾個穴位來疏通氣血。
卷耳翻開大娘的眼皮,發現其瞳孔混沌,聞其呼吸聲,也是又急又重。
“子衿,抓幾味金銀花、黃連、麻黃和桂枝熬藥,越快越好!”
子衿放下臉盆和帕子,立馬便去生火熬藥。“知道了!”
卷耳将帕子洗淨,敷在大娘額頭降溫,而後從鍋裡盛了些還有些餘熱的粥湯,喂給她喝。
一碗溫熱的粥湯進肚,大娘有了些氣力。卷耳便又将溫熱的帕子沖洗過冷水給大娘敷上。
這時大娘也稍稍脫離了危險。
……
卷耳一直守在大娘床前,待藥熬好便喂給她喝。子衿便也陪着卷耳,一直為大娘冷敷降溫。
二斤撐坐在庭院外,一夜沒合眼。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大娘的燒終于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