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子衿杵着劍,咬牙前進着。身體受了重傷,行動速度遠不如前,他擡眼看看天空,頭頂仍是一片暗藍,而天邊已顯現出魚肚白的色彩了。
“快到破曉之時了吧。”
傷口麻痹了他的腦袋,痛感好似沒那麼強烈了,隻感覺暈暈乎乎,好像要睡去了。
子衿又猛然捏緊拳頭,手掌上劃破的傷口受到重壓,一陣刺骨鑽心的疼痛逼上大腦。
好在清醒些了,他看着那皮開肉綻的手掌,苦澀地笑了笑。
“清醒了就好,我可不能就這樣倒在這了。”子衿平視蜿蜒的泥路,望穿至底。
還有人在等他回去呢。
清晨,笙書閣大殿内。
“昨夜有外邦的人潛入,恐是罹息堂的人?”
“你昨夜就被擊暈在地,你來說說,你看清那人模樣沒?”
“隻覺有黑影閃過啊,一瞬間就昏過去了,我哪看得見啊。”
“那人貌似武功高強啊,以一敵六!”
……
笙書閣大殿内,道士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這件事。
“居然不出一夜就傳遍了,,子衿師兄也是夠可以。”崇皓軒站在大殿中央,低着頭聽着他們的胡亂猜疑,心裡默默暗想子衿師兄真是厲害。
“咳,嗯,不要讨論了。”笙書閣閣主入座後,全場啞然無聲。
“若昨晚當真有外邦的人潛入,那他也一定還在我們當中,大家暫時切莫驚慌,稍注意自己安全即可。”
閣主掃視了一眼衆子弟,對此事也抱有幾分猜疑。
“禀告閣主,昨夜我巡查之時,忽然耳聞藥閣之内有交談的聲音,然而就在我破門而入之時,卻隻見崇皓軒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什麼,此人定與崇皓軒脫不了幹系!”
昨夜領頭那人在大殿之上正氣凜然地控告崇皓軒,惹得其餘子弟紛紛投來猜忌的目光。
“不會吧?他竟然與外邦的人勾結?”
“咱笙書閣待他不薄,怎麼能做出這種背叛師門的事情?”
崇皓軒聽着滿頭霧水,怎麼這事情越傳越離譜了呢?
“皓軒,怎麼回事?”閣主開口了,整個大殿之内又肅然安靜下來。
“禀告閣主,昨夜我确實見過那人,也的确是我放走了他。”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又是一片嘩然,領頭那人輕瞥一眼崇皓軒,嘴角勾出得意和不屑。
“隻是,此人并非我閣敵手,也勿談罹息堂之人,而是一個被逼無奈的城中百姓!”
閣主眉間一緊,尚不明白這是何意。
“一派胡言!”
那領頭率先打斷崇皓軒的話語,“若隻是一個城中百姓,如何能夠以一敵六而不出聲響?又如何能夠在夜色之中躲過巡查,探尋到藥閣的位置!我看你是有所包庇!若是勾結罹息堂的人可是大罪!”
崇皓軒一聽他那滔滔不絕的指責,頓時也來了脾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罹息堂的人!”
“你!!”那領頭漲紅了臉,一瞬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莫要争吵。”閣主擺擺手,示意崇皓軒繼續說。
“首先,昨夜被擊暈的六名師兄弟,今日仍能在大殿之上生龍活虎地猜忌他人,說明此人并未下狠手,而隻是擊暈以此拖延時間。其次,昨夜隻有藥閣一處發現異常,更加足以說明此人乃直奔藥物而來,并非對我閣有其他圖謀!”
閣主思慮了一會兒,而後緩緩開口道:“那你說說為何此人執意盜取藥物?”
崇皓軒壓住身體沉重的心跳,似下了決心般說道:“我閣枉擔淮春城護城職責!如今城中大疫,身為護城門派,竟全然不知此事,以緻城中百姓被逼無奈,上山偷藥啊!”
閣主錯愕不已,表情逐漸僵硬,眼神一下子變得森寒幽深。
“此話當真?!”
“皓軒所說句句屬實,實則城内情況危急,還望師父派遣師兄弟們下山搭救!”
閣主猛然站起身來,袖擺之下握緊了拳頭。
往前他們笙書閣一心防治外敵入侵,确實是忽略了城中百姓可能會面臨的天災禍難,若真如此,屬是失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