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将帕子洗淨擰幹,慢慢靠近他。
那結實白皙的胸脯随着呼吸浮動着,肌肉條紋清楚而剛硬,觸目驚心的傷口又勾起她的痛惜。
越是靠近,她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臉頰忽地燒了起來,連同那呼出的氣流也變得沉重熾熱。
她忙地屏住呼吸,緩慢地将鼻息放出,不敢讓子衿察覺到。
手指觸上肌膚的那一刻,她隻覺全身都要僵硬了,頭埋得更低了,趕忙逼自己投入到正事中去,莫要想些别的。
屋裡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怪。
子衿忽也感覺這時說什麼都不夠好,眼前卷耳低着頭,他隻能感受到溫暖的熱水在他身上撫過,以及……以及溫熱的指尖。
他原本慘淡的臉頰上也悠悠爬上幾縷血色,直勾勾地盯着卷耳為他擦拭着。
卷耳放下帕子,端起小碗準備開始上藥,她下意識擡眸,又想看看子衿的模樣。
不料。兩人眼神相撞。
不到片刻,兩人都慌忙收回眼神。
子衿輕揚起頭,看向天花闆,唇畔漾着笑,嘴角微微翹起,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隻感覺心中有些沸騰與吃緊,也不好意思一直望着卷耳了。
“好啦,我幫你綁上紗布吧。”
卷耳的動作漸漸麻利了起來,否則,否則她真的要融化在這裡了。
“嗯,好。”
辰時,樂府内,各路丫鬟仆人早早開始忙活起來了。
樂澄坐在景棠院裡用着早膳。
近日裡城中大疫,樂老爺将她看得更嚴了,完全不許她到外面瞎晃悠。
可她思來想去,心中挂念的那個少年呀,真如籍書中所記載的那樣——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不行,我得趁他們正在忙活,偷偷溜出去!”
樂澄一想到這,心髒便撲通撲通猛跳不止,趕忙溜進閨房中換了身素雅點的衣裳,順着小門向外頭走去。
遠遠望去,恰巧碰上了返回樂府的息澤,旁邊似還跟了個面生的小郎。
她慌忙躲在檐柱後頭,那小郎倒讓她微微一怔,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她趕忙跟了過去,直直地看着那人。
那小郎側過頭來,似要與息澤交談些什麼了,樂澄這才看清了他的面龐。
——原來隻是身形相像啊。
也對,子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他們可是罹息堂的人。
樂澄癟癟嘴,四處打量着周遭的地勢。
“上次從那面牆翻出去,這會爹爹都派人嚴加看守了,啧,這周遭還有哪面容易翻的牆呢?”
樂澄還在偷偷觀望着,忽地那兩人交談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這笙書閣門下弟子為何會無故出現在山下?”
笙書閣?樂澄神色一緊。
“往前是我們小瞧他們了,沒想到随意碰上的一個弟子,武功都能如此高強。還得速速向樂老爺禀報這事,我們的計劃……恐要有所改變了。”
息澤神色略有些凝重,樂澄這才發現他的腿腳似有些不便。
“大人,我們應該尚未暴露吧?”
“……”息澤頓了頓腳步,思慮一番後說道:“若那人生性多疑,恐能猜之一二。”
“這……”
說罷,兩人走進了樂府大殿内。
樂澄提提裙擺,慌忙跟上前去還想探知一二,誰料雲意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小姐!原來你在這啊。”此話一出,那些負責看守她的丫鬟們全都聞聲跑來,生怕小姐又跑上哪去了,惹得老爺責罰。
樂澄腦袋一懵,心底瘋狂非難雲意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息澤聞聲轉過頭來,瞧見那樂大小姐癟着紅唇,面有愠色地叉着腰,臉龐氣鼓鼓的,可人極了。
他低頭一笑而轉過身子去,對着息煜說道:“倒也不用過于緊張。我将那人刺了個重傷,是死是活現在還不知呢!待他爬上笙書閣去治療,恐早就死在半路了!”
“雲意!你可知壞我好事了!”樂澄憤憤道。
雲意瞅瞅剛走進大殿裡的息澤,又看看她家小姐一臉焦急的模樣,嘟了嘟嘴,扯着樂澄的衣擺趕忙道歉道:“哎呀小姐,雲意知錯啦。”
随後推着樂澄走回景棠院,“小姐,雲意有一事要向小姐您仔細說說,我們快回院裡去吧。”
樂澄扭頭看着她身後跟着的那一群丫鬟,心裡猛歎一口氣,忽然明白今日是不可能有機會逃出去了,便隻得讓雲意推着半推半就地走。
“什麼事呐?”樂澄稍啟丹唇,略有灰心地問道。
“小姐,回去你就知道咯!”雲意沖她俏皮一笑,似乎一定知道她聽了這事便會開心似的。
……
“二位公子,先坐下吧。”
樂仲遠坐在主座上,招呼着息澤和息煜二人,示意旁邊站着的小厮趕緊端茶倒水。
息澤略有艱難地靠坐在木椅上,惹來了樂仲遠的目光。
“息澤,怎麼回事?”
“無妨,隻是今日在探查之時,恰逢笙書閣門下弟子,不幸被刺傷了。”息澤淡淡道。
“什麼?”樂仲遠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武功高強,再者與息煜二人一同前往,怎會?”
息澤凄然一笑道:“我與息煜二人同樣訝異于此,恐我們計劃的日程需有所推遲了。”
樂仲遠摩挲了一下手指,眉頭忽而緊皺。
“那笙書閣的情況探查得如何了?”
息煜雙手握合于胸前,稍行禮道:“據我探查所得,笙書閣内尚未有人感染此次瘟疫。”
無人感染瘟疫?
樂仲遠扶額沉思。
“早知那笙書閣枉有護城美譽,未曾親臨到城中百姓中去,不曾染得瘟疫也正常!”
息煜直戳了當地在殿内發洩自己的不滿,息澤趕忙扯了他的衣角,制止他勿要喧嘩。
“既然不曾感染瘟疫,那戰力便未有消損。況且,若真如你所說,他們一派武功竟如此了得……”
“看來,時機确實還尚未成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