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點點頭。确實,在自家府邸不也常見着,小姐又何必在乎在一中午的時間呢?
……
樂澄端坐在書案前,又提筆抄錄着《青青子衿》,桌邊散布着幾沓宣紙。雲意每時打掃,日複一日看着這紙上的字迹愈來工整,心頭倒是十分驕傲,隻是她疑惑,為何小姐寫來寫去,總歸隻寫這一首詩。
雲意正拿着撣子掃着浮灰,忽而曆本上一處鮮豔的朱砂引起了她的注意,定睛一看,雲意大叫:“小姐,後日便是朔源節!你可曾還記得。”
毛錐忽被砸在紙上,濺出的墨漬暈開幾點,“也對啊!差些都忘了!”
樂澄思考片刻,趕忙再又抽出一張幹淨的宣紙,重新拿起筆蘸墨:“雲意,别掃了,快來磨墨!”
樂澄低頭細寫,雲意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小姐,你這是?”
“噓!”樂澄搖搖頭,“磨墨!安靜!”
約是一炷香時間,一張字迹秀美的告示便算完成了。“最後印上樂府專用的玉玺,大功告成!”
樂澄舉起宣紙,欣賞了半刻,心中甚為歡喜:“雲意我走啦,我去找爹爹!”
“小姐!慢些啊!”雲意踩着樂澄的步伐,追出去喊道。
……
“四月初七,淮春城迎來盛大的朔源節。特顧遊舫七艘,備以瓊漿玉釀,邀城中百姓三百餘人乘興賞景,(注:免費乘船,先到先得。)介時歡歌載舞,火樹銀花,好不熱鬧,以助節日之雅興。”
樂仲遠展開宣紙讀來,末了那鮮紅的印章頓了他半響。
樂澄速而挽過樂老爺的臂膀,柔柔道:“爹爹,你幫澄兒張布這張告示如何?”
樂仲遠撚了撚拇指帶着的那枚暖玉,嘀咕道:“七艘遊舫…美酒。”
樂澄邊聽邊點頭:“對,對。還要聘請善歌善舞的藝妓。”
樂老爺見她似毫不将這花出去的銀兩放心上:“澄兒,爹爹何曾教導過你如此揮金如土,還是說上官先生就教了你這些?”
樂澄忙搖頭,解釋道:“此舉乃是造福百姓,與之同樂的義舉呀!哎呀,就當是我今年生辰許的第一個願望,可不可以嗎?”
“臭丫頭,油嘴滑舌。”樂仲遠思慮片刻,瞥眼見她那惹人憐的模樣,“好吧好吧,爹爹依你便是。”
“不過。”
“……”樂澄剛發出雀躍的尖叫聲便給這咽了回去。
樂仲遠立馬給了她一個嚴肅的眼神:“好歹是我樂府的千金,端莊!雅正呢?”
樂澄被這一兇,頓時像洩了氣的小松鼠,眼角嘴角都蔫了。
“不過,澄兒,你這寫告示的水平還得讓先生好好教教,去吩咐上官先生照你的意願重新拟定一份告示,這發出去代表的是樂家,可不能丢了臉面。”
“好!”樂澄轉而歡喜起來,“爹爹放心!一定照辦!”說罷,樂澄收起宣紙跑出門去,嘴裡咿咿呀呀哼着小曲兒。
“息澤,為何一直站在屏風之後不現身呢?”右側仆從盛來仙茸當歸湯,後躬身退去。
息澤緩緩走出,淡淡道:“自是不願打擾老爺小姐的雅興。”
“倒不必如此見外。”樂仲遠開始喝那湯。
這八仙碗見底,一些殘渣瀝成紋路,樂仲遠隻感覺這補品是愈來難喝了,藥效卻不怎麼見着。一擡眼,恰撞上息澤目光,竟忘了那他還端正地站在那,隻是這會裡也沒個聲響,着實讓他有些心悸。
“哈哈,失禮失禮。近日總有些惺忪了。”樂仲遠放下碗,剛擡頭想開口,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老爺,計劃部署得如何?”息澤抿嘴笑着,眼底幽密之至。
“有堂主坐鎮,精兵的操練自是得心應手。屆時與你罹息堂一同聯手,這大業便是指日可待了!”
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樂小姐方才是來?”息澤略有拘謹地問道,語末稍有遲疑。
“不過是後日朔源節,央我同意她的計劃罷。”
“七艘遊舫,再者美酒舞妓?”息澤低頭又笑:“這得耗費不少銀兩吧,這澄兒也真是天真爛漫。”
那後一句聲音甚微,樂仲遠倒不知他在嘟哝啥,隻感覺他似乎對澄兒做法有些許不解:“無妨。澄兒确實給我提了個好主意,這麼做倒有助于我樂家在城内的威望。”
“着實是的,老爺明智。”息澤笑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