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不甚在意自己的親事,也不耐煩聽魏老夫人同外人念叨這些事,吃了半盞茶,略坐了一會兒,便尋機告退了,宋老夫人見他要走,便讓剩下三個年輕人也一道出門自去散心解悶。
待魏璋等人一走,宋老夫人便旁敲側擊道:“這二姑娘已經及笄,可曾定下親事沒有?”
魏老夫人放下茶盞,搖頭道:“還未許人家呢,你若是有知道好的,也幫着謀劃謀劃。”
宋老夫人沉吟片刻,笑道:“我倒是有一人選,就怕老姐姐不允。”
“哦?”魏老夫人來了精神,問道:“你指的是何人?”
宋老夫人笑說:“你看我們宣哥兒如何?”
魏老夫人一愣,半晌道:“宣哥兒不是和我們盈姐兒在相看?”
宋老夫人笑笑:“不瞞老姐姐,我這孫兒與大姑娘沒什麼緣分,倒是對你們二姑娘一見傾心,我們長輩也都有意幫他說和,就是不知二姑娘對我們廷宣是何想法,老姐姐又是否願意将孫女兒嫁入我們宋家。”
宋老夫人原是更中意魏持盈的身份的,但那姑娘她前些日子見過一次,倒也是個貌美的小娘子,就是瞧着性子不夠持重,脾氣也頗為火爆,那日因她身邊的一個丫鬟不小心踩了一下她的裙擺,她竟讓人将那丫鬟拖至樹叢後打了一頓,她路過園子時恰巧看到了。
魏持盈在别人府中尚且不知收斂,平日在自己家中對待下人時手段還不知怎樣狠厲,這種姑娘若是娶回家中,怕是宋府要永無甯日了。
這二姑娘是妾室所生,出身倒不算好,但好歹也是将軍府的千金,最難得的是孫子喜歡,女孩兒相貌秉性又好,因而結下這門親事也未嘗不可。
魏老夫人沉吟半晌,謹慎道:“宣哥兒儀表堂堂,年輕又有作為,他來做我的孫女婿我自是歡喜的,隻是我還得尋個時機問問宛姐兒的意思,再者就是她嫡母和兄長的意見也不可越過了去,且容我們商議商議。”
宋大夫人連忙道:“自是應該的,那我們就等您的好消息。”
且說魏璋等人出來後,便往一牆之隔的寺廟而去。
魏璋位高權重,又在這寺廟捐了大筆香油錢,在寺廟門前站着迎客的小沙彌見他來,忙去禀告住持,很快,一個身穿紅色袈裟,手撚佛珠,相貌和藹的白眉老和尚迎上來,親自帶他們遊覽佛寺。
老方丈法号慧明,他領着四人一路遊過天王殿、羅漢堂、千佛殿,因着年老不濟,他向魏璋告罪去禅房歇息,臨走前特地叫了他座下的一個弟子來帶領四人遊覽。
那弟子名叫不空,約摸十七八歲,身穿青色僧袍,手裡拿着一串木制的佛珠,長得眉清目秀,清瘦高挑。
隻見他神情沉靜,雙手合十向衆人施禮。
“貧僧不空,見過四位施主。”
宋妙玉細細打量他一番,頑笑道:“沒想到這寺裡的和尚也長得這麼俊俏。”
不空聞言耳根瞬間紅透,他雙手合十,垂眸低首:“阿彌陀佛,姑娘切勿拿貧僧說笑。”
宋妙玉見他臉頰耳廓皆紅透,嬌笑道:“喂,小和尚,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耳朵也熟透了,哈哈哈哈……”
宋廷宣面露尴尬,為防自家妹妹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言,連忙肅聲制止:“玉兒,不可無禮。”
宋妙玉這才停下笑來,卻跑去挽着魏青宛,告狀道:“宛姐姐,你看他兇我,你可要幫我,我哥哥他最聽你的話了……”
這下輪到宋廷宣耳根發燙了,他目光看向魏青宛,觀察她的反應,心底既忐忑又甜蜜。
魏青宛心中亦是歡喜,她擡眸瞥了他一眼,白淨柔美的小臉浮起一抹羞赧。
宋妙玉已然忍耐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而下一瞬,有一道不可忽視的逼人目光朝她投過來,她下意識看去,猝不及防與魏璋的視線對上,莫名被那攝人的目光唬了一跳!
她笑聲頓時止住,愣在原地。
魏璋面容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冷冷道:“宋姑娘,此處是佛殿,還請心懷敬畏,對諸位神佛放尊重些。”
宋妙玉怔怔回神,“是……魏大将軍……我……我知曉了。”
魏青宛與他帶着寒意的黑眸對視一眼,心底的歡喜甜蜜霎時一掃而空,隻覺渾身發涼,再不敢在他面前外露這些情緒。
久靜默間,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這時不空适時出聲道:“諸位還未去過大雄寶殿,還請随貧僧來。”
宋妙玉頓時如獲大赦,連忙挽住魏青宛的手,跟随不空出了千佛殿,往大雄寶殿行去。
魏璋和宋廷宣跟在後頭,他想同魏璋拉近關系,因此搭話道:“魏二姑娘溫柔恬靜,性子穩重,不似我家妹妹活潑好動,做事風風火火,令人頭疼。”
他以為魏璋作為兄長會覺得欣榮,哪知道魏璋隻淡淡回了兩個字:“是麼。”
宋廷宣略有些尴尬,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