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魏璋掀開珠簾進屋來，他擡眸淡淡掃了一眼落蘇和銀翹，二人心神領會，無聲退下，關上了房門。

青宛聽見腳步聲，卻未回頭，她宛如泥塑般一動不動，隻目光怔怔盯着鏡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魏璋負手行至她身後，與她隔着鏡子，沉默對視。

許久許久之後，她僵硬又漂亮的眼珠微微動了動，黯然問：“為什麼？”

“什麼？”他盯着鏡中人的雙眸。

她蹙眉，面上俱是寒意：“鄭昌圖一家遠在錢塘，是怎麼知道遠在長安的我是他外孫女的呢？他們千裡迢迢來到長安，特地選了今天這樣人多的日子來宋家揭穿我的身份，又是受誰的指使呢？”

“是大哥哥嗎？”

魏璋垂下眼睫不說話。

“為什麼呢？為什麼大哥哥要這麼做？”她看着魏璋，目光泛着如雪般冷意。

魏璋擡眸回望她，“妹妹知道原因的不是嗎？”

他幽幽道:“我早就告訴過妹妹，不想妹妹出嫁，可是妹妹還是執意要嫁去宋家。”他眼眸幽深而危險，“這一切，都是妹妹逼我這麼做的……”

青宛心下一窒：“可我總是要嫁人的，即便我聽了哥哥的，同祖母提出退婚，不嫁去宋家，日後也總是要……”

“妹妹還不明白嗎？”魏璋打斷她的話，輕輕一笑，袒露自己的陰暗心思：“我不舍得将妹妹嫁與旁的男子，隻想妹妹一輩子待在我身邊，隻對着我笑，隻給我做四季衣裳、親手縫制的香囊也隻能送給我一人，除我之外，我不許妹妹為任何一個男子花心思……”

鏡中人瞪大雙眸，“哥哥瘋了嗎？”她攥着自己的裙，指尖發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們是兄妹啊！我一直都把哥哥當親兄長看待，哥哥怎麼能……”

“不是親的不是嗎？”他微笑。

青宛僵住，失神盯着他：“……可我們當過那麼多年的親兄妹，外人也都知曉你我的兄妹關系，怎麼可以越界做出有違人倫之事……”

“人倫？”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間是見不得人的深沉算計：“妹妹忘了嗎？今日在壽宴上大家都已知曉了啊，你我并非親兄妹。”

青宛頓住，突然覺得喉間幹澀不能言，良久方道：“所以…這就是哥哥的目的？為了達成你的目的，甚至不惜毀了我？”

他不說話，默認。

青宛咬咬牙，提醒道：“兄妹之情轉變為男女之情，屆時外頭人會怎麼看待哥哥，怎麼看待魏家呢？哥哥難道要置自己和魏家的名聲于不顧嗎？”

“即便哥哥能承受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想來老夫人和母親卻是不能的……”

“我會處理好這一切。”他盯着鏡中之人，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這些都不是問題，隻要宛宛願意待在我身邊就好……”

青宛偏頭躲開，猛地起身，接連後退幾步，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她搖頭，心緒起伏，臉色蒼白：“我不願意！”

他被她的抗拒刺痛，冷笑道：“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你以為宋家還願認下這門婚事嗎？你以為宋二能扛住家族壓力娶一個妓子的女兒進門做正妻嗎？”

“還是，你要做妾？嗯？”他沉沉的眼注視着她。

她被他的話擊潰，臉上瞬間褪去血色，她怔怔然許久，忽滴下兩滴淚來：“退婚就退婚罷，婚事不要了，身份我也不要了，我明日便去求祖母寬恕，求她老人家準我出府去，從今以後做回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魏璋輕嗤一聲，宛如聽到什麼笑話，“你過了這麼多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嬌小姐生活，你以為做回普通人後你能活得下去嗎？你以為你出了府日子就自由了？别天真了，你知道你這副容貌會招惹多少心思不良之人嗎？屆時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無人相護，會有什麼下場……”他咬牙冷笑：“莫說遠的，你信不信，明日你敢出這府門一步，你外祖一家就能把你賣去青樓！”

“想想你娘，你想過和她一樣的生活嗎？”

她似被震懾住，呆立不動。

他心生滿意，繼續蠱惑，“相信哥哥好嗎？待在我身邊才是你最好的選擇。”趁她失神，他試探性上前擁她入懷，貼着她的耳朵輕聲喃喃道：“宛宛…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想要什麼，哥哥都會給你，隻要你願意待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