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明耀的燭光下,一張芙蓉秀臉募然映入眼簾,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她膚色極白,五官小巧精緻,挺翹的鼻尖上有顆秀氣小痣,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雖未施脂粉,隻着荊钗布裙,卻難掩其清麗脫俗之姿。
俨然是個姿容上佳的女子。
李沖長到十九歲,還是頭一回看到這麼好看的女子,燭光照在她身上,就好似下凡的仙子一般楚楚動人。
他一時便看得有些怔了。
青宛看他一動不動地直盯着她瞧,心下一緊,趕緊喚道:“李公子?”
“啊?”李沖回神,烏黑的眼迸發出亮光,“原來你長得這麼好看!”
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看數百倍。
青宛見他眼神直勾勾的,不由有些害怕,忍不住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李沖還沉浸在得了一漂亮媳婦兒的喜悅中,并未察覺到她細微的舉動,隻是驚歎道:“你是如何做到的?竟有如此神奇的法子,能令人修容改貌。”
他覺得這已經變了個臉,就跟江湖上傳的易容術似的,他歎為觀止,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又看。
青宛抿唇道:“我也是跟人學的。”
以前秦姨娘帶着她外出趕路前,總會坐在鏡前用黑粉将臉塗抹一番,那塗抹的黑粉是秦姨娘自己調配出來的,是用竈灰混了些黃栌、黃柏皮磨的粉,又加了點草藥汁,這樣混出來的顔色塗在臉上極其自然,且幹了後臉上這層東西不容易被蹭掉,肉眼看上去,就像人在日頭下自然曬黑的一樣。
準備出逃的前半個月,她依循着記憶調配了一罐黑粉出來,又學着之前秦姨娘塗抹的手法嘗試練習了幾遍,在一些地方塗深一點,一些地方塗淺一點,人臉五官就能凹陷或凸起,她漸漸摸索出了門道,這才将容貌改換得這麼自然。
當然,這些她并不打算說給他聽。
李沖笑道:“這法子雖神奇,但我還是喜歡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漂亮!”看着看着,他眼神漸漸不對勁起來。
“你看現在天也黑了,不如我們就先歇了罷。”
說着,他突然逼近一步,捉住她的手腕猛地往身前一帶。
青宛倏然撞入了一個結實堅硬的胸膛,她驚慌往後一退,擡頭看到他露骨的眼神,心裡幾乎能預知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心下驚慌,急中說道:“李公子,我真的不能留在這給你當媳婦,我嫁了人,家裡有夫君的。”
李沖愣了愣,卻是道:“沒關系,我不介意,我就是瞧上你了,你呢也别想着回去了,就踏踏實實的跟了我,我保證不虧待你。”
身處這種情況下,面對一個高大強悍的山匪,小娘子難免害怕,一時便急得哭了,“不…不行的……”
李沖見她嘤嘤哭起來,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哎别...你别哭啊。”說着,便放開了她的手腕,不停撓頭。
青宛楚楚可憐地站在那裡,肩膀輕輕聳動,巴掌大的小臉挂着淚痕,眼神充滿無助,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愛。
李沖也沒有哄小姑娘的經驗,他抓耳撓腮地想了想,于是給青宛分析利弊道:“你看啊,你都已經被擄上山來了,就算現在下山去回了夫家,别人會怎麼看你?你名節受損,你夫君說不定不會心疼你,反而還會休了你,到那時你多可憐!且就算他認了你,作為一個男人,他肯定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事兒,你們之間就有了隔閡,往後日子未必還能過得順心。所以依我看你就别掙紮了,索性就跟了我罷,我發誓一定會對你好的,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買好不好?”
青宛擡着淚眼望了他一眼,繼而又低下頭去,她無聲垂淚,腦中卻是飛速思考着。
相比起寨子裡那些兇狠殘暴、蠻橫無理的山匪來說,此人還算是好說話的,她或許可以适當的以退為進,待尋找到合适的時機再逃出去。
這樣想着,她便用衣袖擦了擦淚,擡起頭來,抽噎道:“你說的不無道理,對于我們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如今名節已毀,還不如就跟着你……”
李沖心喜:“你這樣想就對了嘛!”說罷,他又重新動起手來,要去捉她手腕,“那我們趕緊上床睡覺罷。”
青宛不由就陡然一震,她輕輕挪了一步避開他的手,楚楚可憐又帶着防備地看向他:“你這麼急做甚?你想讓我心甘情願跟你,那好歹也要與我拜過堂結為正式夫妻後,萬不可似這般無媒強迫我!你若真誠相待,等入洞房時,我自然什麼都依你。”
李沖聽言猶豫了一會兒,“這……”
這麼漂亮的小娘子,隻能看不能碰,叫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如何忍得。
青宛看出了他的猶豫,扭過身子,佯裝微怒:“你方才還發誓說會對我好,現在卻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我。”
李沖見她惱了,連忙繞到她面前道:“哎你别生氣啊,我依你便是,我明日便跟大當家禀明,讓他過兩日給我們辦場喜宴便是。”
他似笑非笑,“左右不過再等幾日,反正你遲早都是我的人。”
話分兩頭。再說魏璋一路策馬疾馳,領着手下的人去找青宛,終于在次日卯時,天色微明時在一片樹林裡尋到蹤迹。
墨鋒看着滿地的屍首,不禁目露擔憂道:“将軍,此處看樣子被山匪打劫過,二小姐恐怕兇多吉少......”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胡商和普通百姓的屍體,撲面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魏璋目光巡視一圈,緊握缰繩深深地勒入了手心裡,勒出了一道深紅的血痕。
他臉色寒得吓人,沉聲道:“去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活口。”
“是!”
墨鋒等人于是下馬去細細翻看查驗,不多時,發現有一個尚未死透,“将軍,這有一個活口!”
魏璋大步上前,俯身看那活口,隻揀重點來問:“昨日你們出城時,有沒有一個年輕姑娘要求藏在貨箱裡随你們一同出城?”
那胡商手捂着下腹的傷口,額頭直冒冷汗,朝他點了點頭。
魏璋面色凝重,又問:“搶你們的那夥山匪大概有多少人?”
那胡商面色虛弱,用蹩腳的中原話回道:“大...大概有二三十人。”
魏璋最後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胡商艱難的擡起手指了一個方向,末了,又痛吟道:“救…救我……”
魏璋倏地起身,沉聲吩咐道:“留一人帶他去附近鄉鎮找郎中看一下,其餘人跟我上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