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間,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
孟櫻甯懵懵然,望着眼前這張蓦地放大的俊臉,心髒有一瞬被沖擊到。
因為靳宴惟那張近在咫尺的、格外受上天厚待的臉龐。
棱骨皆美,完美到毫不費力。
宛被電擊,她怔忪在椅子上,眼睫都忘了眨動。
四周蓦地安靜下來,耳邊隻餘清淺的呼吸聲。心跳像是一隻沾水的皮球,在胸腔裡悶悶作響,遲緩,失控。
孟櫻甯感覺自己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轉,有如台風過境,席卷一切理智。
真是要命。
好不容易掙脫禁锢,重新運作,語言中樞卻失了靈,她脫口而出:
“你這張臉我都看了十幾年了,長什麼樣我一清二楚,不需要再……”
後面一句“仔細看了”還未說完整,便被消了音似的戛然而止。
因為,孟櫻甯瞧見了靳宴惟臉上的表情。
促狹的,愉悅的,不再淡而收斂的。
唇邊銜着似有若無的弧度,彰顯着心情上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饒有興味。
“……”
孟櫻甯輕輕吐息。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唇線微繃,她剛想挪動腳尖從椅子上站起來,再後退幾步,以便拉開自己與靳宴惟的距離。
但尚未付諸行動,靳宴惟便仿佛洞察了她所有的情緒與反應,先一步撤離。
點到為止。
不能太過火了,否則遭殃的隻會是他。
直起原先半彎着湊近孟櫻甯的脊背,鴉羽般的眼睫簌簌垂落,靳宴惟閑閑地搭着腿,重新落座回自己的位置上。
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依舊是那個光風霁月的靳總。
重回一個安全的社交距離,孟櫻甯心底那瘋狂叫嚣的警報終于偃旗息鼓。
她故作若無其事地拿起靳宴惟給她倒的那杯清茶,呷一口,選擇性忘記剛才的失态,找着補:
“不過我這個人向來記性不太好,隻記得一些對我而言重要的事情。”
“至于那些無關緊要的,早就被我的大腦當成垃圾處理,完完全全地剔除了。”
無關緊要。
垃圾。
剔除。
字字刻骨,對象也不辯而明。
但靳宴惟卻仿佛并未聽出她話語裡的弦外之音,隻稀松平常地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才仿若閑談一般,提出淺見:
“那要不再重新看看,加深一下記憶?”
怎麼又繞了回來?
孟櫻甯懷疑靳宴惟就是故意的。
“不用了,也沒必要,說了是對我無關緊要的東西。記太多容易加重我大腦負擔。”
是的,沒那個必要,她沒必要再記住和他有關的一切。
從三年前,他們就已經橋路各歸了。
“靳總,還有什麼事嗎?”
疏離的稱呼,孟櫻甯冷淡地看向靳宴惟,“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看出她不加掩飾的冷漠和眼底隐隐的不耐,靳宴惟沒再糾纏。
他垂眸,嗓音有些悶沉:
“沒什麼事了。”
-
孟櫻甯莫名有些累了,反正獎也領了,便不想呆在這兒。
她找到剛才那個引她過來的工作人員,禮貌問:“現在可以離開活動現場嗎?”
那個工作人員看一眼跟在孟櫻甯身後,不遠不近站在幾步之外的靳宴惟,頓兩秒,期期艾艾道:
“抱歉孟小姐,現在活動開始,場館已經封了,暫時不讓人離開。”
孟櫻甯很是失望,她是真不想待在這裡了。
還要回到活動現場,聽那些無聊的話術,周遭是窸窣的聲響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要和我一起嗎?”
疏疏朗朗的清冷男聲響起,都不用轉身,孟櫻甯都知道那是靳宴惟站在她身後。
都不知說他是陰魂不散好,還是該唾他是跟屁蟲。
“我幹嘛要和你一起?”孟櫻甯毫不客氣地诘問。
靳宴惟依舊是那副幹淨出塵的淡然模樣,甩出王牌:“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
這時,那工作人員特知情識趣地插話道:“對的,靳總是可以随時離開的。跟随人員也是。”
孟櫻甯剛想質問一番憑什麼。
但轉念想起這家酒店可不就是靳氏集團旗下的,老闆可不就是進出随意,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
萬惡的資本家!
孟櫻甯很想有骨氣地拒絕。
但權衡了一下利弊,跟待在台下聽幾個小時無聊的頒獎禮和冗長無趣的領導發言相比,跟在靳宴惟身邊幾分鐘,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臨走前,孟櫻甯還不忘捎上江芽。
她給還在觀衆席的江芽發了消息過去:【芽芽,我想先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江芽:【啊,姐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要提前離場?】
孟櫻甯:【也沒事,就有點困,想趕快回去洗澡睡覺。你要走嗎?】
江芽;【我就先不離開啦,待會有兩個我喜歡的博主要上台,我想等看完他們再走。】
孟櫻甯也不強求:【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安妥穩當身邊人,孟櫻甯這才分了個眼神給一直耐心等待在她旁邊的矜貴男人。
明明有求于人。
但她的語氣卻略顯嫌棄:“走吧。”
事實證明,靳宴惟的身份是真好用。
孟櫻甯退場的時候不僅暢通無堵,不像來的時候還要接受道道身份驗證程序,繁瑣漫長,而且身邊的工作人員态度好的不是一倍兩倍。
供祖宗一樣捧着哄着你,生怕怠慢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