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桃夭”酒吧。
冷清巷弄,望着酒吧門口炫彩奪目的招牌,一圈圈妖娆的桃粉色燈串圍擁,電力十足,閃耀着亮瞎眼不償醫藥費的光芒。
孟櫻甯嘴角抽搦了下,忍不住問:
“這該不會是什麼不正經酒吧吧?”
“當然不是啊。”
方鯉一本正經:“這可是有正規的營業執照。而且聽說這酒吧還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富婆開的。”
“……這富婆該不會是什麼暴發戶吧?”
“你怎麼知道?”方鯉微訝。
孟櫻甯沉默兩秒,幽幽道:“因為這審美就很暴發戶啊。”
“……”
步入裡面,孟櫻甯稍稍松了口氣。
内部裝修還是很正常的風格,沒有花裡胡哨的燈光,甚至比一般酒吧環境更為清幽,沒有紙醉金迷與酒池肉林。布局敞亮舒适,擺件造型獨特别緻,燈影幹淨搖曳。
尋了一方安靜卡座,兩人随意翻看厚紙頁餐單。方鯉點了杯Strawberry Daiquiri ,她一向酷愛帶有草莓的食物,酒和飲料也不放過。
孟櫻甯糾結半晌,敲定了杯Pina Colada,倆人都不擅飲酒,都點的甜口女士酒,微醺,不會讓人輕易迷醉。
點朱紅唇輕咬吸管,玻璃杯沿是馬拉斯奇諾櫻桃裝飾。
紅潤飽滿的顔色,卻不及湊在邊緣的唇瓣潋滟動人,扣人心弦。
這攝人心魄的一幕,落在四散各處的酒客眼裡,無不是目不轉睛,蠢蠢欲動。
有人執起酒杯過來搭讪,風度翩翩地邀請孟櫻甯一起共飲,還有人讓酒保調一杯Hot Buttered Rum,說是請面前這位漂亮的女士喝。
但無一例外都被孟櫻甯拒絕了。
一張美人面豔若桃李,卻冷若冰霜。
方鯉覺得惋惜:“我覺得剛才那幾個男的裡面還是有一兩個長得不錯的,其實可以聊聊,拿來消遣一下。”
孟櫻甯淺抿一口杯中酒,椰子奶油中和了朗姆酒的口感,淡淡的菠蘿汁清香。
她輕哂:“就一般吧,沒有什麼特别亮眼的。”
“還好吧,我感覺有的比男明星還好一點。你都不知道現在娛樂圈有多少歪瓜裂棗,臉長得都不對稱,鼻歪眼斜的,還有一堆粉絲。”
方鯉吐槽一通,說到興頭處,嘴上一時沒把住門:
“不過也是,想想和你一起長大的人長得那麼完美,帥得天怒人怨的,我要是這麼一個大帥哥當竹馬,我審美也會被養刁……”
方鯉忽地意識到自己又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提起了靳宴惟,猛地噤聲。
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讓你小嘴叭叭得跟個漏勺似的。
沉默片刻,還是孟櫻甯主動開口,語氣淡然無波:
“你說的也對,我眼光的确挺高的。”
“但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我就是個顔控吧。那誰長得又好看,愛美是每個人的天性。所以我以前追着跑那很正常,不追才不正常。”
方鯉讪讪,感覺自己這個局外人還沒孟櫻甯坦然。
不過,這坦然好似也浮于表面。
畢竟名字都燙嘴,被“那誰”所替代。
囿于明星身份,方鯉自進來後便一直戴着鴨舌帽,剛才别人過來跟孟櫻甯搭讪的時候,也一直埋頭,默默吃瓜,生怕引發不必要的騷動。
旁觀的時候,她還點了一些幾乎不含酒精的飲料,現時有些喝多了,跟孟櫻甯說了一聲,随後起身前往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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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櫻甯則百無聊賴地窩在卡座裡,支着臉,卷翹眼睫柔軟搭着,正意興闌珊地刷着手機,突然收到此刻應該在洗手間的方女士的消息。
錦鯉大王:【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
孟櫻甯發過去一個問号。
但方鯉吃了磅砣鐵了心似的要保持神秘,不再透露任何消息。
聊天界面安靜下來。
搞什麼鬼?
孟櫻甯一頭霧水,左右看了眼,卻并未發覺什麼異樣。抿一抿唇瓣,她垂下纖白頸項,繼續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
忽地,餘光瞥見一雙男士鞋子,停留在她旁邊。
孟櫻甯淺淺撩起一層眼皮,目光對上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孔。
不認識。
低額,她探出幾根纖細瑩白的指尖,将面前盛着酒液的玻璃杯拎到唇邊,姿态慵懶地呷了兩口。
一舉一動,皆是揮之不去的明豔驕矜。
被視而不見,那男人仍舊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目光隐晦地自上而下打量,像是黏膩的毒蛇信子。
“這位小姐。”男人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孟櫻甯再度掀睫觑他一眼,客套地問一句:“你好,有什麼事嗎?”
“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也不等孟櫻甯回答,男人徑直坐在了原本方鯉所坐的那個位置。敞開腿,動作流裡流氣地坐在了孟櫻甯身旁。
隔着點距離,孟櫻甯都能聞到男人身上那股濃郁的酒氣,并不好聞。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不用了,我酒精過敏。”
面前還擺着一杯酒,卻用酒精過敏這種拙劣的借口應付人,顯然是敷衍到完全不想花心思找借口。
男人身形僵了僵,面上浮上點惱意。
孟櫻甯完全不在意對方感受,自顧自地低眼把玩着手機。
恰好,方鯉發來一條消息:【看到我給你準備的驚喜了嗎?是不是挺帥的?!】
像是怕孟櫻甯認錯人,方鯉補了句:【他穿着西服馬甲。】
孟櫻甯:【?】
她餘光往旁邊瞥一眼,那死賴着沒走的搭讪男是穿着一件西服馬甲,衣冠楚楚。
孟櫻甯指尖翩飛:【你确定這是給我的驚喜?分明就是驚吓!】
錦鯉大王:【怎麼會?!!我明明讓酒吧的富婆姐姐安排的他們店裡的頭牌!!!】
孟櫻甯:【……】
孟櫻甯:【親,這邊建議您趕緊安裝一個國家反詐中心哦。】
孟櫻甯心情一言難盡。
偏偏身邊這“頭牌”還很沒有眼力價,涎皮賴臉地往她那邊湊近了一點,說出的話噴薄着酒精氣息: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酒,沒人陪嗎?需要我陪你嗎?”
剛才那些被她拒絕的男人,雖也有不死心的,但被強硬地拒絕幾次,就覺臉上無光,悻悻然離開。
不會像眼前這位那般死纏爛打,厚顔無恥,且将目的不純表露得如此明顯。
按方鯉說法,這人還是個酒吧服務人員,卻罔顧顧客就是上帝的服務理念,極其缺少職業素養。
思及此,孟櫻甯連禮貌都懶得給予,面無表情道:
“不需要。這位置是我朋友的,她待會就回來,請你馬上離開。”
馬甲男屢次被拒絕,也有些惱了。
想來他一個富家小開,家裡有點小錢,長得也算有姿色,至少那些捧他臭腳的人是這樣恭維的。
哪次去酒吧不是呼風喚雨,莺聲燕語環繞,這還是他頭一次被無視得那麼徹底。
心理一下失衡嚴重。
他将酒杯重重往吧台一擱,頗具超雄風範地猛揣了腳身下椅子,本就小的眼眸眯着瞪向孟櫻甯。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
“老子好心好意地請你喝酒,你在這裡擺什麼臭臉,故作清高。私底下指不定是個騷……”
後面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饒是孟櫻甯再遲鈍,也意識到這不可能是方鯉給她安排的“頭牌”,隻可能是個碰巧穿了類似衣服款式的搭讪男。
“你有事嗎?”
面對此般狀況,孟櫻甯卻并無畏懼。豔若芙蕖的臉龐上覆上一層冰霜,内勾外翹的桃花眸烏黑幽邃,浸透着凜冽寒意: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從哪個廁所偷吃出來沒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