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車雖然不經撞,但開起來,手感和她的小比比還是天差地别,坐在裡面就跟平地似的,不颠不抖,十分有面。
公園之内不準車輛進入,她在外面停好車,将折疊椅打開,扶他坐好,再給他蓋上條薄毯,推着他進公園。
雖然是下午,二十七八度的天氣,陽光微毒,不過綠蔭遮天,清風橫貫,倒也涼爽。
“怎麼樣,是不是比你那花園好看多了。”
葉傳書“嗯”了聲,說:“就是人少了點。”
南星說:“今天不是周末,人當然少,很多人要上班的。”
兩人慢悠悠往前走,公園裡零星有些遊客,有寫生的畫手,有攝影的青年,有帶小孩的父母,有約會的情侶,也有獨自一人的單身狗......
這公園雖然叫獅山公園,但跟獅子沒有半毛錢關系,反倒是園内遍地種滿杜鵑花,紅黃粉藍紫,應有盡有。有的單珠,有的一片,有的擺成文字的形狀,有的堆疊成動物的樣子。
南星手臂撐着輪椅把手,微微彎下腰,說:“聽過鳳凰傳奇唱的《奢香夫人》嗎?”
葉傳書說:“本來不知道,不過辦公室裡有個同事,有大半年都把這首歌當成鈴聲,也就知道了。”
南星抿嘴一笑,難為他了。
“裡面有句歌詞,是這樣唱的。”
她深吸口氣,找準調子,于是開嗓唱道:“一座山翻過一條河,走過千山萬水永不寂寞,你來過年華被傳說,百裡杜鵑不凋落。”
“最後的一句‘百裡杜鵑不凋落’,寫的就是貴州的一處景區,那裡種滿漫山遍野的杜鵑,綿延五十多公裡。那場面,可比眼前這點壯觀多了。”
葉傳書問:“你去過?”
“嗯,去年在那邊待了一個星期。”
“我雖然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一處地方,不過...”
葉傳書回頭看她,透過樹縫鑽下來的陽光,正好逆向粉刷他半張臉,倒有白居易筆下“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的意思。
男人的明眸不媚,但無暇而閃亮,杜鵑花都沒有他開得燦爛。
“你跑調了。”
這張燦爛的臉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南星直接一巴掌将他的臉給掰回去,說:“你不是不會唱嗎,還知道我跑調?”
葉傳書說:“我可是聽了大半年。”
那用大半年這鈴聲的主,肯定是個謝頂男人,南星如是想。
她朝他攤開手,說:“那真是難為我們葉先生了,給你顆巧克力壓壓驚。”
手掌心上,是一枚金色包裝的巧克力球,圓滾滾的,非常小巧。
葉傳書歡喜道:“你買的?”
“你書房裡拿的。”
這巧克力賊貴,她才不舍得買。
兩人閑步往前,繞過一段環形的小道,前方出現一塊平地。
平地上結縷草還是郁郁蔥蔥,有不少人或躺着或聚集一起休息。
小道邊上,有個賣兒童玩具的老頭,正從手腕上解下一個光頭強的氣球,交給面前的孩子。小孩子得了想要之物,開心地跑向媽媽。
南星問:“渴不渴,我去買兩瓶水?”
葉傳書說:“不渴。”
“可是我渴。”
她固定好輪椅,朝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機走去。
選貨,掃碼,等轉過身來時,原地哪還有他的身影。她視線四處一找,竟然在賣兒童玩具的老頭那找到人。
她揣着兩瓶水回來,一臉奇怪道:“葉傳書,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怎麼了?”
南星啧啧咋舌,說:“你要不說,我以為你六歲呢!”
葉傳書将一個泡泡瓶遞給她,歪頭說:“你這是在誇我保養得好嗎?”
南星無語,接過泡泡瓶。“是,葉先生不愧是從小吃栗江食府長大的,這腦子既聰明,皮膚又好。”
葉傳書很愛吃誇。
南星推着他,到一張長椅上坐下,喝了口水,看着手裡的泡泡瓶。
買都買了,那就吹吹呸!
也是小時候求而不得的小玩意。
她拿着泡泡圈對着嘴,吹了一口,頓時大大小小的泡泡就飛起來,在太陽光下,流轉着五顔六色的斑斓,量之多,一下就遮住她的視線。
葉傳書見她玩得歡,說:“好玩吧!”
南星瞥她一眼。“幼稚。”
葉傳書呶呶嘴。“明明就覺得很好玩。”
他對着她,吹了一圈,五彩斑斓的泡泡瞬間将她籠罩,泡泡膜上映着她的笑臉,明媚得像這滿苑的杜鵑花。當泡泡飄落時,她的臉也随之碎了。
“哼,吹我!!”南星不服氣,也對着他吹過去。
他繼續吹過來。
她再吹過去。
“我的比你多。”
“我肺活量比你大。”
“哈哈哈......”
兩個老大不小的人,跟個小孩子一樣在吹泡泡大戰,一時間搞得方圓幾米之内全是泡泡,天上飛的,地上破的,頭上頂的,到處都是,玩得倒是不亦樂乎。
幸好這不是玫瑰花瓣,要不然他倆估計得挨保潔趕人。
“唔.......”南星突然捂住嘴巴,一臉便秘的表情。
“沒事吧!”
葉傳書趕緊停止,臉上又是疑惑又是擔憂,問:“怎麼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