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蟬鳴聲在太陽剛出時響起,一時不絕,吵得夢裡人不能繼續賴床。
老舊泛黃的蚊帳裡,爬起一個婦人,掀開薄薄的被子,拿起挂着的半舊襦裙,笨拙的穿起來。
雖說穿越過來已經有些日子,但是穿這古代的衣物,吳彩兒還是特别不習慣,得摸索好一陣,才能穿起來,而更讓她頭疼的,就是梳頭,那發髻,即使最為簡單的,也是為難死她,每天得磨蹭好一會兒,才能梳出來,而且還不好看。
端着臉盆,去院子裡打了水,就着冰涼的井水,用粗鹽刷了牙,洗臉後,拎了半桶水,往廚房去。
一個人,也不高興煮粥,拿了一點面粉,摸出個雞蛋,混着水,調和成糊狀,加了細鹽,昨兒個炒飯剩的蔥花擱在裡頭。
生火,是個麻煩事兒,雖不至于鑽木取火,但以金石取火,也是特别不好掌握,每每都要忙一陣,才能将火升起。
柴火,得省着點用,都是要花錢的,現在又沒啥進項,就幾個體己錢,吳彩兒隻拿了幾個,塞進火塘,慢慢将鍋燒熱。
當鍋起煙,吳彩兒菜籽油倒了一點,将鍋抹勻了,趕忙将調好的面糊倒入鍋中。
她手藝是有,這兩天又熟悉了燒柴火,掌握了火候,這餅煎得兩面金黃,微微發脆,蔥花香味被熱度整個的發散出來,十分勾人饞欲。
兩張餅入肚,想着過會兒就有牙人過來,便趕緊的将東西收拾了。
吳彩兒起的不算早,東西收拾歸納進碗櫃,門口便傳來喊門聲。
丢下擦拭的抹布,吳彩兒三步并作兩步,去開了門。
大門打開,吳彩兒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之前見過的牙人,而是一旁領着個半大孩子的女子,洗的發白的舊衣裳,卻難掩對方的容貌,不是那種侵略性很高的美,而是耐看型,越是看,越是覺得合乎心意。
旁邊半大的孩子,約摸十一二,身上袖子打了個補丁,眉眼清秀,與女子有六成相像,是個秀氣的哥兒,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是怯弱,而是知禮。
牙人慣是會說,門打開的時候,聲音便響起來:“吳家娘子可早啊,這會兒登門,不知道是不是擾着你了。”
“沒有的事,盼着你來呢,我一人家裡,來一個人說說話也解悶。”吳彩兒邊說着,邊讓開身子,請了他們進屋:“來這麼早,可都吃過沒,我去廚房摸幾個雞蛋,給你們墊墊肚子。”
牙人掃了領着來的二人一眼,見二人搖頭,她代為回道:“不了,都吃過了,來是有正事的,不勞駕吳家娘子了。”
過來确實不是玩的,牙人是領着二人來看房子的,之前吳彩兒托人找到她,想将屋子租賃出去,當然不是全都租賃出去,她這個屋子是個三進的院落,一個人住太過空曠,也不安全。
吳彩兒一時沒想到如何賺錢,便想着将屋子租賃出去,多少來點錢,而且有人作伴,賊匪也不敢打主意。
一般牙人,吳彩兒也不信,租賃價格高低不說,最緊要的是找租的人性子,如果牙人隻為了錢,找來一個麻煩,她得嘔死。
這個婆家姓賈的牙人,在左近一帶是有名聲的,慣是做事妥帖,絕無欺騙哄人,所以吳彩兒便找了她來做中介人。
說了有幾日,賈牙人也是放在心上,今天就帶了人過來。
雖說沒有去煮雞蛋,但茶水還是要管的,吳彩兒讓他們稍坐,去将燒着的熱水泡了一壺茶端來,給每人注入一杯。
“不是什麼好茶,山上的野茶,不值幾個子兒,但味道卻好,你們且嘗嘗合不合口。”
賈牙人端着嘗了口,也不管自己是不懂茶的,直接誇道:“哎喲,這茶好得很呢,我吃着是比那一錢銀子一兩的茶也要好幾分呢。”
女子先是掃了眼茶湯,又聞了下,最後淺嘗一口,細細品了,道:“這茶确是好茶,茶湯色澤青且透,聞着也香氣宜人,入口先苦後澀,最後入了舌根帶了股甜味兒。”
“我是說不出這麼許多詞兒,隻知道吃着好,不愧是書香之家出來的人,就是和我們粗野人不一樣。”賈牙人笑着說了一通,轉頭向吳彩兒介紹道:“你托我找個穩妥的,我是放在心上,這幾日是不少人瞧上你家房子,但我總是不大放心租賃給他們,可巧何娘子托人找到我,說要租房子,我一見到她,就知道再合适不過了。”
對于将房子租給何娘子姐弟倆,吳彩兒是願意的,不止是因為賈牙人一貫的妥當,也是這一會兒看何娘子姐弟的行為舉止,觀其言行,便是個知道禮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