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晃悠悠,速度不快,拖着倆人,還有一車東西。
車上不僅是有剛買的米面,還有很多小玩意兒,被放在一些木匣子裡,一塊布遮着。
王妮兒是很健談的,一路上透露很多,将自家情況是都說了個大概。
“妹子住的那地方,我也是老去的,姐姐賣點小東西,針啊線的,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東西不錯,價格還不貴。”王妮兒說着,便讓吳彩兒自己去翻被布遮着的木匣子。
吳彩兒被對方囧囧有神的目光盯着,不好不去掀開看看,便掀開瞧瞧。
木匣子有四五個,每個木匣子都是九個格子組成,每個格子都放着不同的玩意兒,有的是紮頭的紅繩,有的是木質的簪子,還有梳子,糖。
東西都不多,瞧着卻不錯,比如那些簪子,是極巧的手雕刻,看着古樸,有點厚重,那些雲紋,線條很好,顔色也好,戴頭上,卻是不錯。
“我家裡爹娘走得早,留下弟弟妹妹三人,靠着城外的幾畝薄田是生活不下去,為了活命,我也沒辦法,怎麼來錢就做什麼,便去木匠那打了個小木盒子,軟磨硬纏的到針線鋪子拿了針線還有帕子,走街串巷的叫賣。”王妮兒嘴裡并不閑着,在吳彩兒挑東西的時候,講述起自己的起家。
她也不是要人同情,就是喜歡和人聊這些,她也挺壓抑的,說出來這些,好受些。
吳彩兒手裡捏着一個帕子,上面繡的是根蘭草,極為簡單的繡法,卻透着靈氣,看着很喜歡,聽了王妮兒的話,道:“姐倒是個厲害的,比那些男人還要強,難怪能支棱出這個攤子來。”
“我不僅是要比男人要強,還得比男人要更放得下面子,不然根本就混不下去,這世道,對咱們女人啊,是利刀子戳呢,戳我們的名、戳我們的心,做什麼事情,都得承擔着更重的擔子。”越說,王妮兒是越氣:“我呸,就不信這個邪,難道就比他們差哪去了,都是人,誰比誰少個眼睛不成?”
吳彩兒捏着帕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是該勸慰幾句呢,還是說跟着罵一罵這個世道。
王妮兒也沒要吳彩兒表态,她吐了口氣,像是把所有不滿都随着那口氣吐出去了,笑着道:“吓到你了吧,哎,我弟弟妹妹都說我話多,見着你可親,便說了些有的沒的。”
“沒,這世道确實這樣,想做點什麼,都得付出更多,才能做成。”吳彩兒是知道的,别說這古代了,就放她前世,女人在事業上,也比男人要難一些,總有些人會歧視。
王妮兒道:“我們這地界還好,聽賈牙人說起,北邊一些深山裡,對女子更不好,她家那口子是跑船的,見多識廣,說了好些見聞。”
“賈牙人的丈夫是做跑船的啊,難怪去她家幾次,都沒遇到她丈夫呢。”
縣城姓賈的不多,做牙人的,也就一家,所以提到賈牙人,便是指她。
“哦,你也認識賈牙人啊?她尋我買過東西,針線上的,一來二去就熟了,我和她性子合,便聊蠻多。”
吳彩兒道:“我和她認識,是托她找租賃的人。”尋到共同認識的人,便親近了幾分。
“哦哦,你們這樣認識的啊。”王妮兒道:“其實你托賈牙人是最妥帖不過了,我走城東,往城西的,這整個縣城都走了個遍。和人交道,滿縣城不說家家戶戶,十之七八也是有的,做牙人這行,還是賈牙人最讓人滿意。”
提到賈牙人做事,吳彩兒也是滿意的:“恩,就是因為賈牙人做事妥帖,所以才不止一次的找她。”把手上的帕子給王妮兒看了下:“這個帕子怎麼賣?”
王妮兒瞧了一眼,蘭草帕子,這是她妹妹繡的,往針線鋪子送,這麼一塊絲制帕子,是十五文,針線鋪子賣,在二十六文。
“也不瞞你,這帕子繡的是簡單,但我妹妹的繡件在針線鋪子是頂受歡迎,價格也高些,這麼一塊帕子,你給二十二文吧。”王妮兒開的價格,是正常價格,旁人問,也是這價格,如果是特熟的人,二十文也能賣。
吳彩兒并不知道古代帕子一塊是值多少錢,她挺喜歡的,價格上也不算難以接受,正巧她今天是有了意外收入三十五文,二十二文,也就買下了。
“好,我要,到家後和叫車的錢一塊給你。”
“沒問題。”
驢到底比不上馬,又駝人又駝東西的,速度很慢,三裡地,走了兩刻時間,才到。
王妮兒确實如同她所說的,這滿縣城,她是跑了個遍,哪一塊都熟,吳彩兒隻是一路稍微說幾句,王妮兒便趕着驢車尋到了吳彩兒家。
到門口,兩邊打量了下,王妮兒知道了吳彩兒是誰,她走街串巷,小道消息不少,對于幾個月前突然搬進來的吳彩兒是打聽到不少消息,确切不确切不知道,反正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