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何娘子把木盒收起,吳彩兒并沒有走,她留下還得和何娘子商議一下李源那孩子的事。
何娘子端了茶,給吳彩兒,拿起一旁的針線活做了起來,她在縫制她弟弟的上衣,天氣轉暖,身上的衣物不能穿了,去年做的,今年穿有點顯小,穿着得短一截。幸虧是知道長個頭,做衣服的時候都收了一截,這會兒把收起來的那截放開就行。
吳彩兒看着何娘子縫制,有點粗糙,針腳并不細密,顯然是不熟練的,她道:“何娘子你家裡人就剩下弟弟了嗎?”
“恩,我家裡并不是本地的,在别的府也有幾門老親,但是父母在的時候就沒聯系過,父母走了,也傳過信兒,也沒見來祭奠的,想着是淡了,不走動了。”何娘子手裡沒停,說着這樁舊事,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投親,畢竟一個女子帶着個未及冠的弟弟,這日子不是好過的。
可是顯然那邊的親戚是并不歡迎她們,讓人帶口信,除了是想讓他們派人過來祭奠一下,還有就是打探一下能不能提供一個容身之處。而他們不回,便是不準備來往了,更不願意給她們姐弟提供庇護。
何娘子這話,是解了吳彩兒的一個疑惑,古代宗族勢力可不容小觑,就算是父母過世,按理也會有族人出面,就算是窮不能提供住所,但來往,還是不會斷的。
上次何娘子搬家,也沒見個人來幫忙,吳彩兒就有些疑惑,現在是知道原因了。
“卻是如此,親戚親戚,越走動越親,要是隔着遠了,慢慢關系就淡了,一旦不走動,那麼也就是記載族譜裡的名字罷了。”
何娘子咬了線頭,這袖子是重新縫制好了,拿起剪刀,去放另一個袖子:“可不是這個道理,離遠了,還不如一二鄰人關系好呢。”
隻要是鄰居人好,何娘子便會與之交往,能幫襯到的地方,絕對是不含糊,她明白,就憑着她和弟弟,這日子是很難過的。
遇到事兒,還是得有人助益,所以平時的時候多幫一把,等自己需要幫襯的時候,别人也就沒二話了。
談到這,吳彩兒覺得差不多,提李源兒的事情應該不算突兀,她笑着道:“何娘子應該聽我提起,我是準備開一個酒樓的,今天就是去見廚子,試了菜,晚飯的時候正好你也嘗嘗,是不是很好,我是覺得不錯,已經定下了她做廚子。”
何娘子拈線,手裡不停,道:“吳娘子你覺得好,那肯定是好的,晚上的時候倒是得好好嘗嘗,我還沒怎麼吃過酒樓廚子做過的菜呢,今兒是沾光,得好好品品。”
“确實味道不錯,李廚娘手藝沒話說,所以哪怕是女子,我也是準備用她。”吳彩兒并不是性别歧視,但說真的,廚師這職業,尤其是中餐,男子比起女子要優勢很多。
擡起頭來,何娘子道:“女廚子啊?這可不多見,除了大戶人家為女眷養的廚子,酒樓裡的廚子都是男子。”
“李廚娘之前就是在大戶人家做事,現在那戶人家搬遷,所以是重新找東家,尋到賈牙人,賈牙人正煩心我那酒樓租賃的事,看到李廚娘來找,便想着問問我要不要開酒樓,這樣便能一下解決兩件事,我呢,正巧是無事做,便準備試試。”吳彩兒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下,突然想起這聊着聊着就扯遠了,她是要提李源兒的事呢。
“對了,何娘子,那李廚娘有個兒子,挺乖的,她要每天去酒樓忙,帶着個兒子不方便,主要是怕錯開眼,被人拐走了,她家裡也沒個人,我想着是不是能托你幫着看顧一二。”吳彩兒說這事的時候是有注意何娘子的表情,但凡有不樂意,她也就收住話:“看顧一個小孩确實是煩心,好在李源兒這孩子坐得住,不然我也沒臉提。”
何娘子是愣住,她沒想到吳彩兒讓她幫這個忙,帶一個小孩,确實是不讓人清閑,她每天還得做很多事,而且最主要是怕出事。
如果提這個事的不是吳彩兒,何娘子是一準的拒絕,但現在是吳彩兒提的,她道:“我并沒帶過小孩,我弟弟從小便是被我娘教育的,經了父母去世,懂事很多,沒讓我操心過,都是自己拿主意的。”
吳彩兒見對方沒有直接拒絕,雖然話裡意思是委婉的推辭,但是她還是繼續道:“李源兒這孩子我今天是見了的,和他娘一起在廚房做事,大半個時辰,他一個人乖乖的在一旁坐着,我們談事的時候,他也是獨自的坐着,不吵不鬧。”
說這個,就是告訴何娘子,看顧李源兒,不會費多大的心思,不必勞心勞力。
何娘子看了吳彩兒一眼,本心她是想拒絕的,但又有些恻隐,這孩子性子倒是和她弟弟類似了,聽着也是可憐見的,自小父親就去了,娘整日也有事情顧不得他。
“好吧,等到時候幫着看顧一二,不過醜話我也說前頭,如果是吵鬧的、惹事的主,我是真沒精力看顧,到時候還請吳娘子見諒。”何娘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