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求你去做救世主!”斯内普緊咬着後槽牙,整張臉擰在了一起,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句話,陰狠的、又帶着無奈地勸誡。
“也沒有人要你做誰的救世主,斯内普!”幾乎是正中靶心的說辭讓海倫娜“噌”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步就靠近了斯内普,抓住了男人的領口逼迫他低下頭來,“你沒資格說我,你呢,誰要你去贖那勞什子的罪,誰需要你日複一日地擺着一張臭臉再去幹好人的事!你回答我啊!”
為什麼是他。
憑什麼是他。
憑什麼要讓他承擔這些,要讓他經曆一遍一遍的痛苦,要讓他作為最利的刀捅向魔王,要他做為棋子死闆地走完每一步籌謀。
海倫娜不想讓斯内普這樣,所以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
是她的動力,也是她的…壓力。
——要是我做不到怎麼辦?
——要是我救不了他怎麼辦?
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斯内普死在尖叫棚屋嗎?要看他被人針對無話可說?要看他被所有人怨恨獨自一人面對這一切?
海倫娜做不到袖手旁觀,攥緊布料的手用力得顫抖,咬着牙的質問甚至不知道為何帶了暗啞。
那一刻,她的恐懼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斯内普的眼裡。
斯内普看見了,明明白白得從女孩的眼裡看見了恐懼,是一種滔天之勢,埋在骨頭裡,藏在那燦爛的笑容下,不知緣由卻宛若無情海浪将斯内普席卷。
——她在怕什麼。
原本的譏诮話語強行刹車堵在了嘴邊,譴責海倫娜行為的話卻也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再怎麼樣這一切的起源都是斯内普,他自己都沒有理由去怪罪一個想要幫助他的人。
斯内普顫動着唇瓣,似是被海倫娜眼裡的悲恸所震驚,而後緩慢地,堅定地包住了女孩的手,她的手指明明柔軟的像是一捧面團,卻有數不清的細小傷痕。
“你不必這麼做。”
像是狼崽子一般投來狠厲眼光的海倫娜氣得将人推倒在邊上的沙發,自上而下地壓住了斯内普的手:“你沒權力命令我怎麼做——這是我決定的一切,這是我要為之付出的一切。你憑什麼抹卻我的努力,斯内普。”
冒着火的質問連尊稱都一并抹去了。
作為一個并不算是多稱職的教授,斯内普既不像斯普勞特那樣溫柔地關照着每一個學生,也不像麥格那樣嚴厲卻呵護學生。斯内普從不會過多在意他的學生,可現在斯内普卻想對他來說唯一一個特例的學生,多照顧一些。
斯内普擔心海倫娜這樣下去,在做出無法回頭的事情之前會先毀了自己。
他沒有反抗,反而是低着聲音哄騙海倫娜撒手,他對于僞裝向來精通此道,故而竟然真扮出了幾分溫和的架勢。
“松開手,海倫娜。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沒有必要将一切都擔在自己身上,不是麼?”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海倫娜,寬大的手掌握在女孩的手腕,似乎給予着她安慰和力量。
——她左右不過是個12、13的孩子,怎麼能一個人承受這些呢。
身為“大人”,斯内普似乎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海倫娜愣了下,下意識的松開了禁锢坐回了沙發的邊上,托着下巴閉口不言,還沒等斯内普說出下一句,女孩就像是敞開了口的氣球,噗嗤一下變回了幼年的形态,看起來更無辜了。
斯内普在人邊上面色鎮定地坐下,開口為海倫娜尋找着解決辦法:“這些事不是你一個小孩可以左右的。與其逼迫自己強大傷害自己,不如将一些事交給别人去做。鄧布利多有猜測你去有求必應屋的理由,在進行查證,你想要達成的目标應該很快就有眉目了。另外,你這樣強行增長自己的魔法很有可能會傷害自身,我不覺得你是這樣一個腦袋空空的人,明知道有害還要去做。”
“不會的。我心裡有數。”
“所以就可以膽大妄為到明明已經靈魂受到了重創,還是要去有求必應屋去找東西?”斯内普冷冷地瞪了海倫娜一眼。
“那不是…覺得問題不大有點僥幸嘛。”偷偷摸摸的小心思被發現,海倫娜無奈地賭氣着。
斯内普哼了兩聲,在一旁抱着手臂嘲諷:“希望你哪天在經受‘絞刑’的時候也能抱有如此樂觀的态度,海倫娜。”
諧音梗不扣錢的麼?
“我隻是…”海倫娜沒有那個精神和斯内普怼來怼去,垂着頭說了半句話就停了。
一滴眼淚忽然滴落在人的膝頭。
斯内普怔住了。
“我隻是…不甘心啊。”海倫娜扭頭望着斯内普,眼裡噙滿了淚花,随着人話音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斯内普顯而易見地有些手足無措。
在他的認知裡,眼淚是懦弱的表現,隻有那些做不到做不成事情的懦夫才會用眼淚作為借口。可海倫娜不是,看着海倫娜的眼淚斯内普甚至有一種擡手拭去的沖動。
斯内普的動容看在海倫娜的眼裡,藏起的左手摸到了自己的大腿。
擰得越狠,眼淚越兇。
“别哭了。事情會解決的。你不能這樣強迫自己去解決不該你承擔的事情。”斯内普皺着眉審視着自己一團亂麻的内心,沒有越過界限為女孩擦去眼淚。
——他不能這麼做。
一旦他這麼做了,就在也回不了頭,他不能去沾染一個女孩的生活。
斯内普心想,他無法許諾海倫娜一個未來。那又何必讓她徒增傷心。
海倫娜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來,自己用袖子胡亂抹掉眼淚,淚花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像是松了口氣一般站了起來,沖着斯内普說道。
“我決定了,你就不用再問我了。“
”别擔心,我不會死的,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