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泛着冷白燈光的長廊裡分開，一左一右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柯巫乘坐扶梯，站在上面往下俯視，底層的科研員腳步匆忙。

直到這時，柯巫才放松下來，眉眼間平緩了很多，不再是緊繃的，她穿着白色的連體皮衣，腳踩一雙貼合腳部的短靴，腳踝在走動間若隐若現，上面刻着一串漢字。

【武鬥系列-極夜】

柯巫的視線沒有落點，隻是虛虛地放在某個地方，對于新的身體新的環境，她的疑問有很多，有些甚至過于吹毛求疵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甯可多做推測，也不想事到臨頭被打擊。

就比如第二次死亡，不是每次都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而且伴随新生而來的往往是更大的未知危機。

柯巫仰頭望天，想哀嚎，想破口大罵。

但她看到了樓層牆壁上趴着的一隻銀灰色的變色龍，尾巴蜷起，兩顆眼睛閃爍着紅光。

到處都有眼睛在盯着她。

柯巫默默閉眼壓下内心的躁郁，扶梯緩慢下移到了25層，落地點在一層。

吉栗提到了同批次的仿生人，從譚清露的話裡能聽得出來他們遠不如極夜有主動性，還需要完善。

柯巫看過很多遍極夜被喚醒後的記憶。

她的反應，能力都遠超了同批次仿生人，當他們還在迷茫被喚醒的時候，極夜已經接收了任務。

譚清露等人對極夜的這種聰慧表現出的不是一種“她竟然這麼快接受了指令”，而是“啊，她果然很聰明”。

這是一種意料之中的态度。

這種态度往往有兩種指向性，一個是極夜被投注了大量的心血，她就該如此，如果達不到這種聰慧反而是令人失望的。

但所有武鬥系列都被期待着，不該單單是極夜受到特殊照顧。

還有一種，是“她”本身就與衆不同，這種不同可能是機體的制作，可能是“極夜”的研發者不是普通人。

話說，武鬥系列的研發者是誰？

是團隊還是單人提出後開始組建團隊，誰是核心人物？

這些信息不存在知識庫，柯巫無法找到信息。

柯巫默默又給極夜的任務加上一條。

三、極夜是否不普通。

腳下扶梯将她遞送至一樓，柯巫暫時放下這些問題，提腳走出備用大樓。

日光照在她的發頂鍍了層光，極夜的發色是淺金色，皮膚偏白，五官立體，眼窩凹陷卻深邃，眼瞳迎上暖光更顯眼珠的晶瑩剔透。

再加上她180的身高，站在大樓前十分顯眼。

白天裡的科技工廠有了點人氣，身後大樓内是穿着白制服的科研員，面前的廠區前是往來送物品的機器人們。

這些機器被做成了人的形狀，走動時能聽到機械骨骼連接處的轉動聲，在四五個為一排的機器人前，有個指揮型的圓柱體機器人，類似于家具機器人，像奧奧一樣。

柯巫現在是科技公司的人，她不會再回去找那個工程師和他的小機器人了。

他們的交易以她吃虧結束。

柯巫沿着廠區轉了兩圈就天黑了，各個大樓亮起光能燈，她收到譚清露的消息。

譚清露：吉栗告訴我你開通了聯絡網，抱歉之前忙忘了，我今天在忙着做其他仿生人的引導，聽負責人說你現在大部分時間歸糾察小組調配，他們會帶你進行危險任務，如果有不适記得要告訴我。

譚清露：玩的差不多了就回睡眠艙休息哦。

柯巫回複：好，我知道了。

回備用大樓時燈火通明，一樓大廳的懸浮光屏顯示各個樓層每間實驗室的備注，直通30層的扶梯高的望不到頭，再往旁邊有直升防彈玻璃電梯。

樓層間的科研員有些在進行視頻通話，他們面前的投影隻能自己看到，除非自行選擇公開，才會在别人面前顯露。

所以柯巫乘坐扶梯時能看到手舞足蹈的科研員對着空氣罵罵咧咧，不是哪個地方出現bug了，就是哪裡的配合失誤。

柯巫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裡，卻又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大概是極夜的自我意識與柯巫的意識融合又排斥。

柯巫來到25層，根據記憶回到實驗室。

大門感應到有人靠近後自動開啟，睡眠艙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左邊是全息數控台，先前那個研究員躺在工學椅上後仰着頭，看樣子似乎是睡着了。

他應該是譚清露的助手，柯巫記得他表現得比較怕譚清露，譚清露大概不會再來一趟了，所以他是留下來守着柯巫的。

今天又是接收訊息，又是面對盤問，柯巫需要理清楚思路好應對變數。

她時刻謹記自己是個未知數，是意識體的存在也好，是靈魂體的存在也好。

總歸是活着的，是存在着的。

柯巫躺進了睡眠艙，柔軟的皮料凹陷下去卡緊了她的手臂，艙體半傾斜地伫立，艙門緩緩關閉，隔絕了所有細小的噪音。

這兒就像一個蛋殼的内部，躺在睡眠艙裡有種安全感。

她慢慢閉上眼，神經網絡卻沒有停止地搜索有關世界的更多内容，包括機體的詳情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