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巫得到回應才把它放走。
她坐在石墩上仰頭,曬了很久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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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第一醫院高級病房區。
鄧子顯悄悄打開病房門,拉開一條縫,透過縫隙向外張望,确認沒有護士在附近值班才放下心來。
反手關門,呼出一口氣。
他轉過身,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沒人,放心。”
廉山也随之松氣,懷裡抱着一瓶高濃度白酒,他擦了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水,“為了藏這瓶酒我可付出不少心血。”
“嘿嘿,第一醫院管得這麼嚴格,你居然還能藏酒,”鄧子顯拿出兩個紙杯,“來來來快倒上。”
酒蓋“嘭”地被起開飛射落地,一股濃香酒味撲鼻,廉山倒滿充當酒杯的紙質杯中,鄧子顯不知道從哪兒扒出來一包花生,嘩啦全倒在桌上,氛圍感到位。
“在醫院有個伴可真不錯,”鄧子顯嗑了幾個花生,“要不然我得悶死。”
廉山端起紙杯抿了口:“你别喝多了,嘗嘗就好,我聽吉栗說你要換腸胃。”
鄧子顯擺擺手:“反正都壞了,明天做手術換新的,趁着過過嘴瘾。”
廉山:“......你還真是不怕死哈,是出任務弄壞的?”
鄧子顯喝了一口酒,辛辣味直竄天靈感,他打了個酒嗝:“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兩個病人大侃特侃,從天南地北說到萬物複蘇,從宇宙洪荒到末日廢土,說到後面酒氣上頭,個個滿面通紅,稱兄道弟。
鄧子顯抱着沙發許下鄭重地結拜宣言。
廉山醉醺醺地控制輪椅打開病房門:“走大哥,我帶你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沙發上的鄧子顯一翻身摔在地上,舉起手在空中指揮方向:“出發!我們走!”
輪椅随着廉山的手部動作轉動,不停向前沖進,他眼睛半眯着搖頭晃腦,比微醺再醉五分,他分辨不清方向,輪椅失去控制在原地高速旋轉幾圈。
廉山被折騰得整個人暈暈乎乎,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憋着嘴生怕吐出來。
輪椅有最高限速,但廉山清醒時用輪椅跟人飙車解除了限制。
喉間有股甜味湧出,廉山忍了忍咽下去,打了個腥臭的酒嗝:“我,我才不會吐。”
高級病房之間隔音良好,避免醫護查房動靜大打擾病人。
輪椅在病房過道間磕磕碰碰,一路來到觀景區,值班的護士不見蹤影,空氣中隐隐有股爛魚臭蝦的氣味。
他強撐着不願示弱,暈乎的同時還沒忘了聳動鼻尖,嗅嗅那股氣味,而後嫌惡地皺起眉:“什麼破味兒。”
“嘔!”又是一陣反胃。
觀景區亮起微弱的暖黃燈光,有一處死角始終籠罩着漆黑,光線無法觸及。
噗呲噗呲。
燈光接觸不良地閃動,廉山抹了把嘴角,仰頭吐槽:“怎麼跟工廠似的,燈都不好使。”
正當他準備控制輪椅往回走,操控盤閃出“故障”的紅字。
輪椅扶手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出現波動,像是受到電波幹擾無法正常播放。
廉山酒意散了幾分,控制盤如果壞了,他的輪椅就沒辦法移動,并且輪椅會被反鎖。
走廊盡頭的漆黑死角流出暗紅色的液體,不明顯,但廉山是坐着的,視線輕輕一晃就看到了。
他呼吸霎時一緊,腦子裡蹦出不少鬼怪視頻,自己将臆想補充完整。
廉山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出現了幻覺?
那是什麼!?
燈光一閃一滅,随着閃動血液逐漸增多,彙聚成一條蜿蜒水流。
廉山心跳陡然急促,面臨危險時,身體的本能反應會出現死亡預告。
提醒你——有危險。
血流的源頭立在陰影中,無法看清。
他使力拍打着輪椅扶手的感觸區,想先離開這裡,激光槍藏在病房,醫院不允許随身攜帶武器。
頭頂的燈光将他籠罩,如探照燈掃過暴露無遺,明滅之間,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在死角顯露。
那是一個人形黑影,四肢出奇的長,拖拉在地上似乎在不停生長,有光才有影,每次燈亮黑影都會膨脹一倍。
廉山視線上移,黑影頸部,沒有頭!
廉山驚懼之間拍打扶手的幅度加大,“啪啪啪”,手心生疼,全息盤的錯亂還沒恢複!
“該死!搞什麼!”
燈滅,觀景區一片死寂與黑暗。
燈亮,影子靠近了他兩米!!
燈滅,數控盤的光是唯一的光源,廉山牙齒打顫,臉被照出一片森藍,切身體會到一股陰寒的氣息順着地面纏上了他的腳。
濕黏黏的觸感令他無法控制地低下頭,恐懼層層疊加,血流竟然不知在何時流到了輪椅底下,他的輪椅下面一片血泊!
燈亮,廉山恐慌之中,擡腳向前猛地一踹,腳感柔軟,“咕叽”,一聲悶響倒地。
數控盤恢複正常,廉山連忙操控輪椅掉頭逃命。
他一頭汗,被風吹得直發涼。
輪椅沾着血滾了一路,黏黏哒哒的聲音随輪椅滾動,輪椅速度開到最大,但身後那股陰寒如影随形,甚至傳來啃噬咀嚼的聲音,那種聲音……像是在啃骨頭!
感應燈快速閃動,無頭影子扭曲拉長,在燈光中急劇膨脹,龐大身型籠罩了整個走廊,俯沖而來!
廉山臉上血色盡失,情急之下操控輪椅撞碎觀景區的玻璃,喊叫着摔進植物生态區,青草泥土的氣味讓他清醒,廉山落地之餘回頭看清了無頭影子!!
而另一邊,病房門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