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值已滿，别人家的小孩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譚研究員應該會好些吧，”柯巫說，“她對誰都是差不多的，最多會關注我多一點。”

熾光：“這倒是，昨天停電前她還給我們檢測機體了，你後面要不要去補上。”

柯巫忙擺手：“我剛修過機體，算檢測過了，就不用再去麻煩她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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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推我，我正在找呢！”

李怡在郊區垃圾堆裡不停往外扒，她頭發散亂，像是大半夜沒睡覺跑出來的。

“我就說要好好養着，你非不聽，它要是回頭來報複我們，你有的哭。”

已經是晚秋了，孫茂穿着單薄的短袖凍得身體發抖，但前面的李怡穿的更少，她像瘋了一樣雙手不停在鐵皮堆裡扒東西。

直到手都被磨出血了還不肯罷休，身前的垃圾堆了十幾層樓高，孫茂上前拽着她手臂往後拉。

“行了，它跑都跑了，回頭再說吧，這東西要真有良心會回來找我們的。”

李怡洩氣了一樣地癱坐在地，喃喃自語：“它走了，真的找不到了。”

孫茂把她從地上拖起來，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就要離開這裡。

大型垃圾場裡到處都是散碎的機器人碎肢，有些零件滾落腳下，兩人走過時一不小心就踩爆。

他們走到一半，聽到了些不正常的聲響。

垃圾堆之間經常會有縫隙，風吹過時有些聲音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些沒有完全銷毀的機器人也會不斷重複一句廣告詞。

李怡戳戳孫茂：“你聽到什麼聲兒沒有。”

孫茂：“不就機器的聲音，别瞎想了，我們早點回去。”

隆隆——

鐵闆摩擦的金屬聲，還有沉悶落地聲。

李怡理智不清醒，被孫茂拽着的時候她謹慎地到處看。

裸露的線路闆刺啦刺啦地爆出火星，傾斜倒下的電線杆壓在一個機器人身上。

正常人很少來這種地方，隻有拾荒者會光顧，電子垃圾多的地方意味着輻射值高，很容易對人造成影響，路過一趟都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李怡沒發現什麼，準備收回眼時，右側的一個機械頭顱的眼睛亮起紅光，驚得她大叫一聲：“啊！”

咋呼一聲把孫茂吓了一跳，他問：“咋啦，大晚上喊什麼。”

李怡指着那顆機械頭顱：“它它動了。”

“機器動不是很正常，”孫茂不以為然，“别瞎想了，我們趕緊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可，可是它真的......”

沒再理會李怡的話，孫茂急着趕回家休息，“趕緊的，我困得很。”

眨眼間，漆黑夜色吞沒了孫茂，他步子邁得大，幾步就看不到人影了，李怡慌慌忙忙瞥了幾眼那顆機械頭，“你你等等我。”

她小跑了幾步，垃圾場裡的地面還帶着雨水濕泥，一踩上去就濺到褲腿上，李怡粗喘着氣跑到分岔路口，有點分辨不出方向。

隆隆，隆隆，轟！

垃圾傾倒而下，發出巨響，一顆機械頭顱後面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了七八顆頭，它們緩慢滾動。

窸窸窣窣——

李怡僵在分岔路口，她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怎麼多了！

詭異又離奇的畫面，李怡緊縮的瞳孔看清了頭顱的面部皮膚腐爛了七七八八，頭發粗的不像樣。

不對，那不是頭發，是......電線？

電線像活的一樣在半空扭動，頭顱一圈一圈地滾動電線碰到水便噼裡啪啦地漏電。

頭顱徑直向前滾着，它們滾動到一半的位置就該停下的，沒有慣性推動了。

但它們就像有自我驅動力一樣，緩慢堅定地向前滾動，仿佛有什麼在吸引它們。

李怡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哥，哥！你快回來！這裡不對！”

如果全是人頭，李怡可能當場吓暈過去，但機械頭，有很多說不明白的作用在裡面。

是電力？是沒完全清除的數據？

反正總有相對應的解釋。

可就算再科學她也怕啊，孫茂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整座垃圾場都在轟隆隆地響個不停。

李怡腳軟，一屁股坐進了濕泥裡，軟塌塌的觸感她卻顧不上惡心，面前的頭顱滾到她的十米範圍内了！

身後也是一座堆得很高的垃圾山，左右的垃圾山不斷往下掉落東西。

“卟叽。”

李怡呼吸都停止了。

頭頂砸下來一塊内髒，濕黏黏地撲了李怡滿頭，她驚恐的視線被染成了血色，内髒砸到她臉上後瞬間散成碎肉花，順着她白皙的臉滑落。

碎肉滑進了她半張的嘴裡，一股苦澀腥味在舌尖泛開，李怡胃裡一陣翻湧，幹嘔兩聲。

李怡仰起頭，她背靠的這座垃圾堆，凹凸不平的頂部有條深深的溝壑。

一張嘴。

垃圾山是活的！？

李怡差點吓哭，她也顧不上髒了，連爬帶滾地邊跑邊找人。

“哥！哥！”

她喊了半天孫茂都沒回來，頭顱們的攻勢卻越來越近，在用一種逼迫的态度靠近。

李怡跑着在路邊撿到了一根金屬管，她咬住舌尖讓自己清醒，想到剛才的碎肉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慌張地攥着金屬管瞄準頭顱。

手都在發抖。

但李怡努力讓自己撐起膽子，隻要有頭敢靠近，她就打爆它們！

頭顱滾過一顆石子，颠簸了一下，李怡揮棒就要打開它。

突然，左側岔路口更大的挪動産生，地面都在震動，李怡不得不分神去看——

轟！

一座五米多高的垃圾山從她眼前移動過去，那隻怪物挪動時不斷掉落零件，下半身挂着十幾條腿和手，還墜着幾顆機械頭顱。

李怡仰起頭向上看，頂部能看到一張緩緩張開的巨嘴，嘴裡叼着一個人。

是孫茂。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