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張圖案上畫着一群小人手舞足蹈地圍繞着石塊堆砌而成的橢圓形物體。

簡約畫中的小人到後期被畫出了長條狀的尾巴，或是半邊肉翼。

柯巫大緻數了數，到最後的小人隻有十幾個，但個個都和最初的四肢簡單的人不同，他們似是經曆了一輪異變，到最後不異變的人被拆開了身體堆在橢圓形石體旁。

丁良被送上這張宰割了無數血肉的石桌，柯巫摁着他的頭讓他看那張圖案上的橢圓石體。

長期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丁良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他似是回憶起某種血腥過往，驚懼地唾液噴飛，嘴裡不停喊着：“不要，不要吃我！我我沒有肉了！我身上沒有一點肉了！”

“沒吃你，我讓你說，這圓的是什麼東西，”柯巫的耐心很差，她強硬地逼迫丁良看向圖案，“最初逃來這裡的人，他們建造了避難地堡，後面呢，他們圍着的這個石頭幹嘛？”

“不知道，我不知道！”丁良掙紮中納米絲将他的皺巴巴的皮割破露出了骨頭，布滿皺紋的臉無法看出他的真實年齡，他渾身抖如篩糠，像是徹底崩潰了，“吃，吃他們！别吃我！”

啧。

丁良的精神狀況極不穩定，柯巫懷疑他已經是個半瘋半傻的人了，剛才說過的話恐怕不能全信。

柯巫剛松開控制丁良的手，他就瘋狂地扭動身體滾落石桌，像是待在桌上是極為恐怖的事情。

柯巫眼睛輕輕一轉，憋了個主意，她踩住還要再往遠處滾的丁良，蹲身露出個浮于表面的笑：“我可以保你不被那些怪物吃掉，但相應的，你要一字一句真實的告訴我地堡中的事情，但凡被我發現有不符合的......”

柯巫意味深長地停頓，丁良咽了口唾液，瘋癫的狀态被強制地壓了回去，他的理智上線，想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說的是真的！？”

“沒點本事我們怎麼會穿過黑粘液來到這裡？”柯巫說，“當然，你可以選擇不信，那就沒辦法了，我隻能先一步把你做成肉幹，去釣那些怪物，他們想吃你應該想了很久。”

柯巫精準地戳中了丁良的恐懼。

從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話裡可以猜到，與丁良一起進入避難地堡的有很多人，但外面的人骨和風幹的肉證明那些人都成了儲備糧，丁良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他是不是在每次快要輪到自己的時候先把同伴殺了去喂怪物，然後除了刻意的餓瘦外，他确實無法攝入食物，長期下來隻剩了一副皮包骨，就這麼苟活到現在。

除了被吃外，異變人和灰影又是什麼存在呢？

結合石桌上的圖，柯巫大緻能推測出最初地堡中隻有人，但經過一系列輻射異化，人除了被感染緻死外，進化出了新的物種。

第一個是異變人，就像柯巫剛才肉眼所見的，也是人類說的輻射異人。

第二個是灰影，帶毛是怎麼個情況，柯巫琢磨不出來。

第三個就是丁良這種，他看似還是個人，但其實身體在被輻射催化，精神狀況受到影響。

令柯巫覺得魔幻的是，距離這裡一百公裡外的城市中的人生活在科幻時代，而在他們之外的土地上卻處在輻射異變時代，兩者有些割裂。

柯巫說把人做成肉幹的話被靠近的熾光等人聽得清清楚楚，幾個人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平時看着不愛搭理人的極夜一張口就這麼血腥暴力，這是可以的嗎？

怕打擾到柯巫的威脅丁良的操作，熾光默默在通訊頻道内問：極夜，你真的要把他做成肉幹嗎？

月壇：訓練員知道會把我們送進去的！

蠶食：我們要不要避開做肉幹的過程？

柯巫俯視丁良的猶豫，刷刷刷幾條彈幕消息躍然眼前，她再克制表情也不免挑了下眉毛，朝幾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柯巫：假的，這隻是我在全息影片裡學到的一種威脅手段，很好用。

好用，多用，愛用。

熾光默默點頭，她下次找個人試試看。

幾人悄默對話，丁良隻能看着柯巫冷硬的臉思前想後，能在一堆怪物中存活到現在，他身上必然有點東西，想了會兒，在柯巫耐心耗盡之時。

丁良才含糊地說：“我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事情，哪怕是地堡每一層的怪物，但是你要怎麼保證我不會被吃。”

柯巫睨了他一眼，還知道讨價還價，可惜她不是會自證的人。

“我說能保你就能保你，”柯巫作出不耐煩的樣子，她握着激光槍擡手随意地對着人骨中亂打了幾槍，幾具人骨頓時落地，“别在這試探，要麼說，要麼死，反正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無所謂，不說我們也能找到答案，隻是會費點時間。”

“真墨迹啊，還是把你殺了算了......”

柯巫反手就把激光槍抵上丁良腦門，吓得他嘴裡馬上蹦出一連串的邏輯流暢的話：“我說！我說！再往下是地堡範圍，地堡有五層，我們現在所在的就是怪物們吃飯的地方，僅存的人都異變成——”

磕磕絆絆的話還沒說幾句，熾光等人身後的骨架旋轉移動起來，鐵鈎上方的天花闆帶動懸挂物轉動，嘎啦響動間人骨與肉塊都被緩慢地送向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