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山搖,潭水被炸出瀑布形狀,地堡四層下起了一場雨。
統領猿人被炸彈震得後退數步,它憤怒地低吼,尤其在看到三人身後的石體,像無法容忍一般,它仰頭長嚎,不再是人的語言。
嚎叫之時,丁良承受不住這種高頻聲波,他痛苦地捂着頭跪地,狼狽地蜷縮着,往沒有人的角落躲去,怕被狂躁狀态中的怪物們一失腳踩死他。
數十隻異變人接收到聲波蠢蠢欲動,都亮出了爪牙,但似乎不如熾光推演的那般順利,異變人即使接收了統領的強制要求,也都沒有敢往潭水中邁進半步,仿佛在畏懼着什麼。
難道,他們不止怕火,還怕水?
【月壇:他們沒過來啊,要不要再放幾炮?】
場面一時僵持住了,不過幾秒,熾光立刻做出決定,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
極夜不知所蹤,異變人全部聚集在這,輻射數值高達97,隻差種下種源,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決定權都在她身上了。
【熾光:我們分頭跑出去!把他們全都引開,盯死輻射值,一旦有機會就種下種源!】
消息一經發送,月壇與蠶食迅速朝左右兩個洞穴入口沖,潭水被劃出兩條水路,異變人緊追兩人離開了地堡四層。
熾光見狀選擇了最危險的一條路,她移目過去,僅存在潭水外的有七八個猿人,其他異變人都追着月壇和蠶食跑遠了。
熾光:......
狠狠心,她埋頭向前猛沖,移速過快,乍一看像是在潭水上飛掠而過,縮在角落的丁良看到這幕都驚了。
直到那些猿人争前恐後地想要抓住躲閃的熾光,一個個卻被她繞開,補了個空,同時熾光抽出了劍柄,幾秒組裝出了一把巨劍,對着一個猿人手臂橫刀一斬。
血濺當場。
丁良這才驚覺,他低估了這幾人的實力。
潭水之外亂成一片,衆人的重點從祭祀轉移到了捕捉祭品身上,紛紛轉過身追逐熾光而去。
猿人統領緊跟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麼,他連忙止住腳步,回頭去看那橢圓石體——
隻見石體的表層光紋不斷顯現,比剛才要更頻繁,祭品都逃走了,祭祀禮儀中途停止,石體為什麼比剛才還要“興奮”?
統領猶疑片刻,地堡四層隻剩下了他,其他人都追着那三個祭品去了。
難道是太餓了?
它正想讓人來代替祭品喂養石體,但下一刻,巨石上的所有光紋被點亮,毫無波紋的潭水倒映着壯麗一幕,猿人統領再也移不動步子。
他像是被指引了一般直直地朝石體走去,他聽到了石體的呼喚,甘願為祭品,無數個日夜的祭祀隻為這石體之中的代神能重見天日。
統領最初也是個人。
黑色毛發的統領猿人在還是人的時候,地堡中肆虐着一種瘟疫,是由人引發的,當時避難地堡人滿為患。
食物緊缺,疾病橫行,藥物更是稀缺,而它來到地堡四層時,那顆不為人注意的石體給予了它最大的幫助,石體上映出兩個字——
進化。
石體和地堡渾然天成,很容易讓人以為石體是地堡的一部分。
統領一下就懂了,讓人進化,适應輻射,将輻射納為己用!!
最初統領半信半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其他人,他抱着這個秘密直到四五百人的避難地堡死了一半。
他才終于做了這個決定,輻射是躲不掉的,隻有面對,迎難而上,才是最佳的解決方法。
統領做的第一件事,是先讓最有話語權的人染上輻射病,避難地堡中的人聞輻射色變,而他抓住了機會,宣稱自己能開啟輻射新紀元,讓人獲得新生。
當然,多數人是不信的。
這在統領的預料之中,接着他又立下賭注,揚言能治好身患輻射病的人,隻要敢接受他的治療手段。
當時逃難來的人沒幾個精神穩定,有些人被統領慷慨激昂的話語催動,想着死馬當活馬醫,竟然也願意當他的病人,而他醫治的手段在長達幾個月的秘密進行之後,終于重見天日。
那天,避難地堡中僅存的二百人齊聚一地,疑惑、不安、惶恐,種種情緒在人群之中遊蕩,直到統領推出了一個異變人。
地堡大廳一片死寂,異變人的臉上長着蚊子口器一樣的東西,體内不知被種下了什麼,止不住地發出嗡嗡嗡的震動響聲。
統領站在異變人身旁向所有人說:“這是我們未來的方向!”
人群先是安靜,随後議論紛紛。
有人仍在質疑他。
統領說:“最初的氧氣是一種絕命毒氣,為什麼現在卻是我們離不開的東西了呢?從來都是人去适應環境,改變自我身體機能,進化!進化到适應的階段,我們再去整治這個世界!”
一陣熱血發言後,他撓了撓漲紅的脖子,無害的灰色絨毛在後頸輕柔地擺動,那時他身上已經出現異化的情況了。
後面多數人都選擇了順應,少數人抗拒的不是失蹤就是死在了瘟疫裡,最後成為了展品收藏中的一具骨架。
而石體也成了統領的指引石,使統領慢慢掌控了避難地堡,他會定期舉行祭祀,向這顆巨石獻祭食物來表達他的誠意。
在避難地堡中猿人統領能壓制所有怪物,它是食物鍊的最頂端。
可現在,它也不過是被其他物種驅使的奴隸。
角落裡,丁良躲在陰影中,渾身發抖,汗珠抖落了幾顆,渾濁的眼珠看見了令人恐懼到發瘋的景象。
丁良看到,巨石裂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