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還帶商量的？

柯巫頂着唐承和許玉的目光，邊思考邊說：“如果需要我的話，我當然會聽從命令。”

回答過後，頂樓一片安靜。

過了會，許玉擡頭看到唐承使了個眼色，她眼珠一轉，說：“今天就到這，極夜，你先回去吧。”

“好的。”

離開頂樓時，許玉向唐承彙報其他任務進展，泰迪趁人不備跳下沙發還想再追柯巫幾步，柯巫根本懶得理，倒是霍閃，噼裡啪啦的閃電頗有氣勢地響動。

柯巫邁進了電梯，門關閉，霍閃放出的閃電剛好電焦了泰迪的毛發，柯巫隻聽得到小型犬的哀鳴，仆人的驚呼，和電梯急速下降的運轉聲。

她轉眼望向霍閃，電磁球又是滋啦一聲，仿佛在等誇。

她沒說話，乘坐電梯一路直達總部大門。

總部附近是販賣機械元件相關的街道商鋪，天正在黑，人逐漸多了起來，機器人開始替換人的工作崗位，一些流動餐飲攤販站着穿戴圍裙廚師帽的機器人。

柯巫随着人群流動四處走，即使現在有營養液，人還是喜歡吃食物，餐飲攤販後的制作機器人被輸入了固定食譜，他們做出來的味道千篇一律，盡管如此，人們還是選擇了吃。

畢竟不吃就是喝營養液，吃已經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

熱氣騰騰的炒飯剛出鍋，柯巫前面的人買了一份，她看了眼拎着鍋鏟的機器人，下意識伸出手也買了一份，反應過來時，手心被染上燙意，炒飯冒出的熱氣直往鼻端鑽。

是香的，就是香的很公式化。

柯巫慢慢挪着步子，一點兒看不出是個以速度為優勢的仿生人，她捧着炒飯像是要去上供。

霍閃在柯巫的炒飯前浮動，她往前走，他就後移，冒着熱氣色彩搭配漂亮的炒飯似乎對霍閃很有吸引力，柯巫忽然問：“你能聞到味道嗎？”

這還是柯巫第一次好奇霍閃的感受和體驗。

“吃核心能源的時候，你能嘗出什麼口感？”柯巫單手捧着炒飯，另一隻手戳了戳霍閃，“說出來我可以讓你吃這個。”

這才是養寵物的正确方式啊，柯巫之前都在被霍閃帶着跑，今天突然發現他對人類食物有興趣。

“能源，沒有味道。”

霍閃亮起光，柔和的光帶着微弱震動，柯巫觸碰的瞬間，由指尖，手指到掌心都有酥麻的感覺，大概是電流給的反應。

她不适的碾搓了下手指，沒在意這些，找了個公園旁邊的空位坐下，捏起餐勺扒拉一口炒飯，邊吃邊仰頭看天空，簡單而麻木。

霍閃還在意柯巫剛才說的吃，繞着炒飯轉，他最開始聞不到柯巫說的味道，但随着渴求，球體内電流交錯重組，電磁在激發他的原始本能，那早已遺忘的本能在蘇醒。

在炒飯剩下幾口時，柯巫剛想再吃一口，就猛然聽見滋啦一聲電流響動，她果斷轉頭看去，霍閃電焦了炒飯盒，飯也成了焦炭。

電磁球湧動流光，看着一股能源味，柯巫漸漸眯起眼。

霍閃沒察覺出她的危險，他說：“我聞到你說的味道了，柯巫。”

“這個先不提，”柯巫拉長語調說，“你知道我也是吃能源的吧，你現在像個很充足的能源球，我感覺我要把你當成備用糧了。”

霍閃不解地頻閃光芒。

柯巫将焦炭飯盒丢進垃圾桶，繼續漫步在黑夜的永環，她在聽從霍閃的建議，走一走，散散心，放空一下思緒。

走出人群喧嚷的公園，柯巫冷不防被一顆冰涼的雨珠打了下頭頂，她仰起頭，零星雨點落了下來，在地面留下濕痕。

要下雨了。

行人匆匆忙忙地小跑，路邊有派發傳單的□□器人，在柯巫經過時塞給了她一張傳單，柯巫剛想揉成紙團丢掉，卻看到深藍色的宣傳頁上寫着音樂會三個字，繪制的演奏圖案唯美璀璨。

柯巫盯着宣傳頁看了幾秒，機器人就湊過來介紹：“女士！這場音樂會您絕對不能錯過，會遺憾終生的！卡碧斯的謝幕之演，傾盡他這輩子所有财力的音樂會，這将是無與倫比的盛宴！”

“放松散心的計劃裡可以有看音樂會的一項選擇，”霍閃友善地提示，“音樂陶冶情操，會讓人的精神狀态緩和很多。”

柯巫面無表情地戳穿霍閃：“下次不要去看網絡上的評價來複述給我。”

霍閃沉默下來，電磁球似乎有點委屈。

柯巫按照宣傳頁寫着的位置往音樂會的方向走，看到霍閃不亮光了又解釋說：“想說什麼就直接告訴我，不要斟酌，不要找我能接受的方式，學習人類的同時我希望你是你自己。”

她說完就低着頭認真看宣傳頁背面的曲目介紹。

霍閃認真地回想柯巫說過的話，他确實在學習和人類有關的語言話術，想更了解柯巫的想法，但好像适得其反了。

不過比起他的學習，柯巫似乎更想看到他的不透明，他的全部。

霍閃在柯巫身邊有段時間了，基本上沒有分開過，柯巫的每個舉動他都在學習思考，如果沒有限制，霍閃還想繼續感知她的想法。

感知是最快能了解柯巫的做法，可惜這條路被本人禁止通行。

霍閃湊到柯巫肩側，這次更近一點，他湊到柯巫的耳後，頸邊的位置，柯巫頓了頓，沒作聲，帶着他進了音樂廳。

霍閃微弱的亮光，像是感到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