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巫從休眠中蘇醒，睡眠艙的艙門上翻，實驗室裡隻有睡眠艙亮着一圈裝飾性的白光，周圍有些昏暗，地面散落着不明碎屑。
她走出睡眠艙，腳一落地就剛好踩中金屬碎片，柯巫捏着碎屑舉起問：“她看見你了？”
這話無疑是在問霍閃。
霍閃的亮度調高了不少：“你當時在休眠，她想靠近你，我提醒過她，但她的入侵性太強烈。”
“所以你就直接把電子眼，監控都弄壞了？”柯巫瞥了眼角落裡焦黑的攝像頭。
“我做錯了嗎？”霍閃問。
“沒，做得很好。”
柯巫丢開碎片拍拍手，“要是不攔着她，說不定會趁我休眠的時候強制鍊接，從而接管我這具仿生人載體，這人工智能管得太多，權限又大，她要是成為了覺醒者中的一員，那整個雀國裡的人和機器人有什麼區别。”
霍閃：“機器人不用進食。”
柯巫：“......你有時候真的很幽默。”
“機器人是不用進食，機器人吃資源和能源啊，這種很難再生，人吃的食物随便兌點營養液就能管很久，而且，要是索菲亞再喪心病狂一點，操控人的繁衍和培育，雀國就真成了人類培養皿，培養出的人都是機器。”
柯巫單手托着下巴，“這就讓我好奇了，她用什麼操控人類？”
仔細想來，柯巫愈發覺得輻射污染是最好治理的了，相比起覺醒者和索菲亞這種不可控，輻射污染隻要肯用心就能慢慢消除，而後兩者......
柯巫及時打住想法，她決定繼續不按套路出牌，拒絕索菲亞一路到底，柯巫可以抛出個鈎子，讓索菲亞自己攤牌。
接下來就是，要怎麼接觸陸桑一和紀朗？
陸桑一還好說，這個叫紀朗的教授柯巫對他一無所知，查都不知道從哪兒查起。
柯巫坐在睡眠艙邊緣思考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走。
呲——
實驗室大門突然被激活打開，柯巫險些被吓到，她半眯着眼看過去，一個男人沉着臉進來，對柯巫說：“你就是極夜？”
這人直沖沖地進來連個你好都沒有，柯巫上下打量他，男人穿着深黑色的束身制服，精裝護甲，短發飄逸，有幾縷擦過眉頭，年齡大概在二十多歲。
“你猜。”柯巫說。
男人被噎住，眉頭緊鎖：“我是孟術，負責揚薩日常安全的特警，城内有些異常任務需要出動，索菲亞提議讓我來找你一起行動。”
柯巫半信半疑：“索菲亞？她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孟術大緻看了一圈實驗室，損壞的攝像頭，地上的金屬碎片，他意有所指，“她可能還沒說出口，就被轟走了。”
柯巫反被噎住，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孟術不再等她，轉身往外走去，似乎笃定柯巫一定會跟上。
迷惑不已的柯巫看了看霍閃，現在好了，她頭一次被這種情況打得措手不及，索菲亞這是找了個說客過來？
那就索性看看他們到底想搞什麼鬼。
柯巫想了幾秒，跟了上去。
她望着孟術的背影，隐約之間感覺有些難以言喻的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到底在哪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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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跟着孟術出了科研所，兩輛懸浮機車停在不遠處，孟術幹脆利落地上了其中一輛，另一輛就默認是柯巫的了。
雖說對索菲亞有點意見，但現在柯巫還沒足夠的資本，脾氣偶爾耍耍就夠了，該做的工作還是要正常做。
柯巫翻身上了機車，腦域自動接收了具體操作的步驟，不用刻意學習就已經掌握，孟術在前面發動機車騰空，柯巫緊跟其後。
兩輛懸浮機車前後行駛在揚薩上空，柯巫這次休眠了十幾個小時，現在天正黑着，一些掃描光束掃過城市上空，照在他們身上。
“你說的異常任務在哪？”柯巫聲調提高，追問前面不停行駛的孟術。
懸浮機車的速度快得将柯巫的聲音切割地幾乎斷斷續續，孟術側了下頭，“馬上就到了。”
幾分鐘後，柯巫控制機車落地，孟術也剛下車，兩人對着面前緊湊着并排而立的上千個純白機器人站着。
城市郊外的空地邊緣圍了一大圈電網，這些機器人處于待機狀态，沒有威脅，柯巫卻仍感覺到有種違和感，好像有雙眼睛在悄悄打量他們。
孟術單手點了點太陽穴，一塊小型單視鏡片閃出，他借用鏡片邊分析邊和柯巫解釋：
“索菲亞提供的消息說，最近的産出機器人裡總是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有些機器人腦域混亂，出現了模仿人的危險行為的情況。”
柯巫打開腦域的掃描功能，眼睛所過之處出現每個機器人的功能壽命與狀态，她聽着孟術的話，佯裝認真地點頭。
機器人模仿人的行為，除了底層程序的設定外，那就大概是正在覺醒，揚薩這邊覺醒的機器人不多嗎？
中心城那邊警惕的程度都到了懷疑每個仿生人，揚薩這的進度居然還隻是普通的調查。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索菲亞極有可能和覺醒者同流合污，隻是礙于其他國家都在發現覺醒者，她也要做出點行動來證明自己沒有存在包庇現象。
在柯巫這，索菲亞早早就被定了罪，劃為覺醒者一類的機械生命，沒辦法，她的各種表現都太不正常了，尤其是握有這麼強大的權力，整個雀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柯巫不得不防。
“我們的任務是調查不正常的機器人，”孟術走進一排排機器人之中，按照順序掃描異常，“根據索菲亞提供的信息來看，這批剛産出的機器人裡存在不正常波動。”
幾千個姿勢相同的機器人詭異地朝着同一個方向看，那邊什麼都沒有，柯巫選擇往另一邊檢測，“什麼屬于不正常波動，網絡異常？”
“網絡是一部分，還有就是他們的數據紊亂。”
附近的電網時不時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智能感應燈投下白光照明，柯巫走到陰影死角完全不受影響，她往孟術那看了眼，這特警視力不錯，黑色影子靈敏地穿梭在機器人之間誰都沒碰到。
孟術發現柯巫沒用心觀察，提醒她：“專心檢測，如果出現腦域波動過大的機器人就告訴我，不能被他們逃掉，這些異常機器人流入社會中極有可能給雀國帶來很大的影響。”
柯巫工作态度認真了點：“知道了，不過數量這麼多，如果他們都是異常機器人怎麼辦？”
孟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柯巫的想法太極端了，正常情況下剛産出的機器人怎麼會全部異常。
孟術剛張嘴想反駁兩句，單視鏡前的熒藍色文字忽然轉紅并且急速閃爍。
“警告！異常現象！異常現象！網絡連接不穩定！有洩露風險！”
與此同時柯巫的掃描界面網絡那條線原本是平穩的綠色，眨眼間就突然波動極大，上下起伏，連續幾個起伏後轉為紅色。
柯巫和孟術異口同聲說：“有異常！”
話音剛落，圍繞他們的幾千個機器人的電子眼一雙雙亮了起來，漆黑的郊外霎時間亮如白晝，成千上百個機器人發出一聲聲“啟動機體”的聲音。
“啟動機體。”
“啟動機體。”
“啟動...”
“啟動...”
柯巫下意識眯了眯眼，緊接着她附近的機器人都被激活了。
“什麼情況？”柯巫問。
孟術速度不慢，在機器人們亮起雙眼時沖到柯巫身邊，他嚴肅喊道：“先走，不對勁！”
走是不可能走的，柯巫當然知道情況不對，她左右張望着，有些完全激活的機器人擡起雙手咔咔地擺弄四肢，有些伸着懶腰，腰部的連接線都暴露在外面，狀态和人一樣。
這兒簡直是個大型激活場地。
柯巫沒理會孟術的話，她看了眼霍閃，而後不慌不忙地和孟術說：“我不走，我是仿生人，和他們區别不大，你可以先離開，我會繼續調查異常現象。”
乍一聽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柯巫多上進，交代了任務就要完成，實際上，她隻是好奇這些機器人是怎麼被激活的，并且激活後沒有失控反應。
柯巫的視線掃過一個個的機器人，他們活動完機體後隊形仍然沒有散亂，所有機器人打開了網絡啟動連接，柯巫能感受到這片區域上空的網絡波動極大。
孟術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早已拿出兩把激光槍做出戒備姿勢，警惕着機器人：“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都存在問題，僅憑我們兩個是解決不了的，我跟索菲亞說需要協助，她已經在調派人手過來了，我們先等一等。”
柯巫歪了下題：“你怎麼跟她聯系的？”
孟術沒想到柯巫會在關鍵時刻問這種事，他遲疑着說：“随身攜帶的電子設備有索菲亞的網絡，你沒有和她鍊接嗎？怪不得她說沒辦法聯系你......”
柯巫忽略後面半句話：“這麼說，你在和她實時對話？”
孟術：“剛才是的，但在調配人手之後她離開了，調派需要權限，索菲亞的分支都去調配了。”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他們周圍的一圈機器人逐漸移動起來，孟術警覺地舉槍對準最近的機器人，後背對着柯巫，這一下意識的舉動，柯巫疑惑地愣神了一瞬。
但奇怪的是沒有機器人理孟術，所有人統一而整齊的邁步，砰砰砰！腳步沉重，地面震動起灰塵，一些機器人越過柯巫和孟術朝着電網大門那兒走去。
大門是關着的，柯巫的電子眼看到一個機器人擡起手狠狠下劈，斷開了密碼鎖，電網附帶的電流毫不留情地将那機器人外殼電的焦化成炭塊，手臂雖然損壞了，可腦域完好，機器人拖着半截殘臂走出電網大門。
其餘機器人一個個都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