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柯巫沒有回頭，陰影打在她半邊身體上。

孟術的鞋不會發出這麼響的聲音，索菲亞是個人工智能不會走路。

“好久不見，極夜。”

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能讓柯巫如此耳熟。

有那麼一瞬間柯巫厭煩自己的聽力記憶，為什麼能通過腳步聲就能辨認出一個人。

柯巫始終面對着緊緊閉合的大門，像是在面壁，霍閃體貼地說：“是很久沒見的譚清露女士。”

柯巫：“......”

背後，譚清露穿着棕色的高領毛衣，卷發披在肩頭，下身是深色牛仔褲配短靴，她從容不迫的走在一群怪人中央，朝着柯巫而來。

在整個基地中，在機器與被培育出的怪人裡，她是唯一正常的人類，比柯巫都要正常。

譚清露的身體沒有被改造過，植入過，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是最原始的。

可譚清露卻給柯巫一種幕後boss的壓迫感，壓得柯巫的快要窒息。

柯巫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譚清露，她們好像都不是正常人，她們都有秘密。

孟術很有眼色的讓那些機器人負責把培育的非人趕回艙體裡，基地又滿是忙碌的聲音，尴尬凝滞的氣氛被沖淡不少，可柯巫還是想跑。

說不清為什麼，她就是想跑，不想面對。

譚清露并不打算給柯巫機會，她溫和又友善，“你不打算問我些問題嗎？”

“......”

譚清露的手輕輕插在褲袋裡，帶着幾分灑脫，她語氣裡有幾分笑意，“你想面壁到什麼時候？”

“......”

譚清露頗為無奈地搖搖頭，她發間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到柯巫鼻尖，是熟悉的栀子香味，“面對我很難嗎？”

柯巫僵硬的機體動了動，她仰起頭看着面前的門，腦域裡計算着激光槍的能量夠不夠切割出一個洞，對譚清露的話置若罔聞。

柯巫伸出手觸碰門，又是摸索又是敲敲，确認門的材質和厚度。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和其他仿生人不一樣，用他們的話來說是‘覺醒’，對嗎，”譚清露說，“在我看來你是有生命的，隻要給你一些營養，你就能生長的很迅速。”

柯巫始終沒有回頭，她拿着激光槍敲了敲門，似乎準備嘗試切割了。

“我很早就脫離中心城了，我不喜歡那裡，至于叛國卧底，庭國沒什麼可轉移的機密數據，我隻是把一些算法數據傳回來，方便研發。”

譚清露語調很輕，像朋友聊着心事似的，絲毫不在意柯巫的動作，或許，她已經看穿了柯巫假裝忙碌的動作。

“但是那些動作觸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這個罪名就壓在我頭上了，不過無所謂，我對中心城從不抱有期待，他們就該是這樣腐敗的。”

地面很快清掃幹淨了，濃綠色的營養液被沖刷洗淨，那些瘦成皮包骨的怪人們排隊進入了基地的其他區域，他們跟着機器人的引導步入了【生長區】。

柯巫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培育區】。

呲——

激光射線穿透厚重的鐵門，灼燒的難聞氣味散開，柯巫雙手穩定地持槍将阻攔去路的門切割出一個方形的洞，她趴在洞口看了看，譚清露還在說話。

“科技質子的交換計劃選中了你是我沒想到的，我以為，我們會在更宏大絢麗的地方遇見，比如，各國交戰的戰地，或者是中心城被摧毀的時候......”

柯巫面前方形的洞裡短短幾秒便出現了紅色激光，光束交疊得密密麻麻，是基地大門的防禦機制被啟動了。

看來是走不掉了。

柯巫早有心理準備，但徹底認清現實後還是忍不住發脾氣踹了這門一腳，她轉過身，多日未見的研究員就在面前，關于她的身份衆說紛纭，柯巫從不曾找到真相。

柯巫有太多問題，即使譚清露剛才說個不停，柯巫卻一點都不敢停下來聽，她知道，這個人想困住她。

而現在暫時看來，譚清露成功了。

柯巫背對着譚清露時她說了很多話，但柯巫轉過身和她面對面後，譚清露卻抿唇一言不發，隻是看着柯巫。

譚清露的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柯巫無法判斷，真實存在于眼前的是基地，培育中的人，索菲亞等等等等。

“索菲亞在創造人類，是嗎？”

這是柯巫開口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