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實驗室中驟然發出一聲巨響,劇烈的爆炸将實驗室大門都掀飛燒毀,實驗室在烈火中燃燒,科研基地的防禦模式被強制啟動,消防系統啟動,天花闆以及地面不斷開始大量噴出白色煙霧,沒幾秒就熄滅了火勢。
嗆人難聞的灰黑色煙霧與白色霧體交雜,很快更換成了正常空氣,煙霧在實驗室前散去,血肉模糊的人體組織已分辨不出原樣。
紀朗還保持着射擊的姿勢不曾動過,在他面前一層淺淡的藍色防護罩閃過微光,有個黑衣人站在自己的保護罩裡心有餘悸地說:
“這老頭體内竟然有自爆裝置!剛才沒注意到,差點就被他算計了,紀教授,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試試從他那兩個學生那裡試試?”
紀朗這才慢悠悠地把激光槍随手一丢,看都沒看角落裡兩個驚恐萬分的學生,他輕笑一聲,帶着不屑和諷刺。
馮豐倒是有骨氣,在體内裝了自爆裝置企圖和他同歸于盡,可惜,馮豐太弱了。
紀朗揮揮手:“沒必要浪費時間,走吧,那兩個打一針就行了。”
縮在角落的學生被黑衣人摁着強行注射了不知名藥劑,徹底昏迷過去。
紀朗帶着人正要離開,腳停在一攤焦黑色的焦炭前,他微微側過半個身體,看向角落裡的一個球狀電子眼。
黑衣人以為紀朗擔心被人發現:“您放心,已經屏蔽了信号。”
他倒不是擔心這個。
紀朗眯起眼,仿佛在打量,擡手朝那射了一槍才帶人離開。
一片狼藉的實驗室裡,吉栗驚魂未定地看着面前一點點消散的屏障,在馮豐自爆那刻,屏障才像是打破了一個口子開始慢慢分解。
她可以離開這間實驗室去找人求救了,可一切已經來不及。
成為AI獵人後,吉栗的行動範圍很有限,或者說,她在現實世界隻能在這間實驗室裡移動,她沒有問為什麼,馮豐也沒有說。
馮豐對吉栗其實還是有所防範的,因為她已經是數據體而非人類了,如果她迷失在覺醒雲端,反過來攻擊人類的話......
為了防止這些,馮豐才設置了這麼個障礙,但現在,他解除了所有障礙,他要讓第一個AI獵人擁有最高權限,最自由的權限。
吉栗忍着那些紊亂的情緒,她從電子眼裡走出,數據體完全顯形在廢墟般的實驗室,一處爆炸過的痕迹那殘留着馮豐的血肉,吉栗麻木地走近。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人救你。”
原因,她大概知道。
馮豐怕暴露她,那群人隻知道雲端項目,但并不清楚項目進行到了哪一步,馮豐是為了保護她。
吉栗跪在馮豐的血肉前,半弓着腰無聲痛哭。
她沒有太多的時間難過。
吉栗的神經網絡連接了一個基地裡的機器人,機器人距離她兩百米,她從那灘血肉前站了起來,數據體扭曲變形,像是有一股吸力在吸取着她,眨眼間吉栗便被吸入了機器人的身體裡。
通過機器人來移動還是不夠快。
吉栗将自己的神經網絡發散到最大,擴散最大,連接到科研基地外圍一輛正在行駛中的車,車載智能正字正腔圓的播報路程時間,在被連接的瞬間,忽然卡頓幾秒。
車上的人疑惑地問:“信号不好嗎?”
在車主準備重啟車載智能時,它又忽然語速流暢地說着接下來的播報内容,仿佛剛才隻是網絡問題。
吉栗的數據通過車載智能又跳躍到了一架無人機裡,她更改無人機的行駛路線,通過定位找到了陸桑一的位置,便朝着那飛去。
視野變得高又寬,她從未如此的自由飛行過。
吉栗通過無人機的眼睛掃視這座中心城,一個紅點不停的閃爍在她的視野範圍内,那是陸桑一的定位。
她緊追不舍,想立刻告訴他馮豐被人殺害了,雲端項目被人摧毀了,他們的計劃中斷了。
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要怎麼辦?
無人機飛過漆黑的巷道,夜色中,陸桑一被兩個黑衣人拖着丢進了一輛車,雪花落在車頂,被燃起的高溫瞬間融化。
這輛車隔絕了所有信号源,吉栗的紅點忽然中斷,她看着視野裡那閃爍的紅光一點點消失。
不見了。
吉栗像被人猛打了一棍,她突然失去了方向,無人機在城市上空像隻無頭蒼蠅亂轉。
“陸科長,陸科長去哪兒了!?”
這個雪夜讓人迷茫,吉栗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剛想調轉無人機飛去糾察局,但很快無人機被強制喚回,因為它脫離了預定線路。
吉栗隻得再次轉移數據體,她鑽進了一隻機械袋鼠的機體裡,一蹦一跳地來到糾察局的門口,駐守保安仿生人攔着她說:“非局内人員不得入内。”
吉栗沒時間計較這些,她迅速脫離了機械袋鼠的身體,神經網絡連接到了湯覽辦公室的光屏,機械袋鼠倒地不起的瞬間,吉栗進入了光屏,她通過光屏投影出自己的數據體,在湯覽面前現身。
隐隐有些波動的數據拼湊出了吉栗生前的模樣,湯覽差點被吓傻,但當她看清面前人的樣貌後,不敢置信的問:
“吉栗?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