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屋裡的櫃櫃箱箱跟李會說:“這兩個櫃子我在用,其他的你随意。”
然後又指了指櫃子上的搖頭風扇:“先跟你說好,屋裡就這一個風扇,晚上熱醒了别找我,我不具備散熱的功能。”
李會:“……”
她問:“那你睡哪裡,你熱醒了一般怎麼操作?”
師吳青指了指堂屋的涼椅床:“我?我睡外面,熱醒了就去旁邊塘子裡遊一圈。”
李會順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簡易結實,但在農村很流行的工具,一般是自己準備木材,然後請木匠上門做。
折疊起來是長椅,放下來比床還大。
李會做過幾次家訪,都在學生家裡看到過類似的涼椅,有人用來當待客沙發,打掃得幹幹淨淨,有的鋪成床,有的呢,就是雜物堆放區。
師吳青家裡這個,大喇喇攤開,上面放着一把蒲扇,一個枕頭,和一個筆記本電腦。
她過去坐在涼椅上:“那我就不能和你睡一起嗎?”
師吳青:“……”
他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可以啊李會,上來就把進度條拉到底,是想早點結束看下一集是吧?”
“……”想跟你睡覺的話也能這樣理解?
師吳青帶她去院子邊上的小房間,“廁所在這裡,接了有水,但是山泉水晚上會很冰,洗澡的話……條件有限,你要是要熱水得自己燒。”
李會舉手:“這個我會。”
他應該是個很講衛生的人。
在清一色旱廁的農村裡,他裝了個蹲廁,收拾得很幹淨,沒有一點異味。
“這是香蒲,給過你的,應該知道怎麼用。”師吳青給她指了指外面牆邊挂着的一捆香蒲,又指着旁邊的一個布袋:“這裡面的也給過你,也是驅蚊的,沒事帶在身上,省得滿身疙瘩。”
師吳青叨叨半晌,見沒什麼好交代的,就讓她自行發揮了。
見他要走,她忙把人拽住:“你要去哪兒?”
師吳青:“我去放放腦子裡被你灌進去的水。”
李會:“……”
師吳青背着簍出去了。
明天是趕集日,上午陳政就來了電話,說太陽下山了要開車上來拉瓜下去賣,讓他先弄好。
其實他那幾個瓜也賣不了幾個錢,陳政的媽媽,也就是他的大奶奶,總覺得爛在地裡可惜了,就讓陳政得空了就拉去鎮上賣。
除了瓜,他果園裡的果子其實都是一種可賣可不賣的狀态,但架不住老人說“可惜”。
李會在屋裡睡了一覺。
老實說,這硬闆床,比宿舍的還恐怖,起碼學校宿舍裡的床還有個軟墊,他這是啥也沒有。
李會抱着枕頭翻了好幾個身,才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她看着床帳,迷迷糊糊地神遊太虛,過了會兒才起床。
屋裡找了一圈沒看到人,院子外也看不到人影,不過妞妞和大黃在屋下的一棵樹邊睡覺。
“妞妞。”
邊牧擡頭,望了望她,低低應了一聲。
李會朝它招手:“妞妞,過來。”
妞妞還在原地伸了個懶腰,才走上來,圍着她轉了兩圈,哼哧哼哧地吐舌頭。
李會蹲下身摸它腦袋,想了想,問:“你知不知道你家主人去哪裡了?”
邊牧撲騰兩下,李會看不懂狗狗的肢體語言,但不妨礙她繼續單方面交流:“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妞妞跳了兩下,才往一個方向走,走兩步又回頭看她。
李會樂了,真能聽懂人話啊?
她跟着妞妞往前走,路過了池塘,發現池塘邊還有石頭壘成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池塘深處。
她在想,這麼幹淨的水,應該可以直接玩……啊,這就是他家那個露天浴室,他肯定經常在這兒洗澡!
李會看到了那一片香蒲。
她突然蹦出個危險的想法——跟他在這兒做對野鴛鴦。
“……”
這想法太危險了。
李會趕緊抹了。
妞妞帶着李會翻到了山的另一面,她也看到了那漫山一片的果園。
在中間的一片西瓜地,有個人光着膀子在地裡摘瓜。
“師吳青!”
李會老遠地嚷嚷一聲,師吳青回頭看去,就見李會跟着妞妞往他這兒跑。
師吳青站起身,看着越來越近的身影,彎腰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汗。
不明白。
真不明白。
這好好一姑娘,前途光明的,到底圖他什麼啊?
師吳青丢下毛巾,把地裡摘好的瓜搬到邊上堆着。
弄完之後,就抓了把邊上的雜草墊屁股,坐坎邊等着李會過來。
妞妞先一步到了,他摸着妞妞求誇誇的頭,擡頭看着深一腳淺一腳踩得小心翼翼的李會。
“師吳青。”
李會到了跟前,然後師吳青就發現,她現在好像又很喜歡叫自己的名字。
不像鄉裡鄉親喊人時總會帶着昵稱,她連名帶姓地叫着,不覺生疏,反而多了些莫名的黏糊。
唔……
師吳青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
李會坐了下去,不到一秒就摸着屁股跳了起來:“嗷,好燙!”
田壟上的土非常的硬,還有不少草樁子,加上被太陽曬得滾燙,這一坐下去,又紮又燙,那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師吳青放肆大笑:“哈哈哈哈……”
李會指他:“好哇,你故意的!”
“怎麼着,不行啊?”他望着她,挑挑眉,輕輕笑着呢……
李會小心肝兒砰砰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