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顧璟是在說笑,堅決沒有幹涉别人姻緣的意思。
而類似的話,紀樣這些年也聽過很多,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從顧璟口中聽到。
其實不必這樣提醒。
他不是蠢人,看得出如今的她已對他沒有感情。
“不勞顧記者操心。”
他容色漠淡,看起來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熱諷。
喻麗安則略顯尴尬,隐約覺得自己闖禍了。
“媽。”紀樣忽然叫到她,喻麗安顫了下,緩緩慢慢擡起頭。
“出來下。”
紀樣說完轉身走開。
喻麗安囑咐顧璟多吃點,出去找紀樣。
醫院人來人往,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紀樣漫步回到剛才抽煙的地方,回頭看喻麗安,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坐吧。”
喻麗安坐到那長椅上,可根本坐得不踏實,果然紀樣就問,“您和顧璟說什麼了?”
“我……”她有些心虛,沒敢擡頭去看紀樣表情,“我說漏嘴了。”
“漏嘴什麼?”
“呃,就是說了幾句你這十年經常出國找她。”
“……”
早些年紀樣學法時,寒暑假幾乎在國外度過。
後來進入檢察院工作後,也會在休假,年假等時候出國。
自從顧璟離開後,他仿佛一直在尋覓的路上,沒有自己的時間,也沒有自己,習慣性用忙碌麻痹神經。
在失去這種忙碌後又馬不停蹄奔赴顧璟有可能在的地方。
日複一日的,他這樣堅持過來。
紀樣沉默的時間有些長,喻麗安摸不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現在怎麼辦?小璟都知道了。”
“不會怎樣。”
“也是,她剛剛還說要給你介紹女朋友,看起來對你特别不屑一顧。”
“……”
紀樣忽然有些疲憊。
喻麗安有被自己安慰到,也不覺得尴尬,也不覺得做錯事了,還認真提議,“我和你姐姐都很喜歡小璟,既然你們不能在一起,要不然我認她做幹女兒,你們做兄妹怎麼樣?”
“……”紀樣以為自己聽錯,拿開揉眉心的手,深重地凝視着母親。
“您認真的?”
“那怎麼不是呢。”
“……”
“不行。”
然而喻麗安失聰似的,像是沒聽到後面這兩個字,“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這樣決定吧,小璟肯定也會同意的。”
“……”
喻麗安興沖沖回到病房,曲缇畢澈連同康愈都在了,正在問顧璟為什麼大晚上去那種鬼地方。
紀樣進來時聽見她回答,“寫報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回去看看。”
“怎麼樣?真見到鬼了嗎?”畢澈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什麼都好奇。
顧璟摸自己打過石膏的腿,“你說呢。”
她記得巡視四周時根本沒見到什麼木頭,自己究竟是怎麼被砸傷的也沒看清,的确很玄乎。
但比起鬧鬼,她更相信是人為。
“辛成熙給你批了假期,你先好好養腿。”
曲缇拿出一封厚紅包給她,“喏,辛成熙給你包的工傷紅包,醫藥費新聞社會報銷,安心養着吧。”
“謝啦。”顧璟接過來紅包掂量,是真厚實,估計有個幾萬塊。
“辛社長是個有人性的老闆。”
“誰讓你是他心頭肉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心頭肉’幾個字到底飄進紀樣耳朵。
他走來,将倒好的水杯略重地放在顧璟桌前,垂着眼,情緒沉靜把藥分好放在水旁,然後走開,未置一語。
給曲缇和畢澈吓得不敢再說話。
總覺得紀檢好像心情不佳。
康愈機靈的拿杯咖啡遞給紀樣,稍稍緩解尴尬。
紀樣到現在沒吃任何東西,接過來抿一口。
“聽說你昨晚去爛尾樓英雄救美了。”
“談不上。”邊喝着咖啡,紀樣視線一直定格在顧璟那裡。
她被喻麗安哄着吃完藥,曲缇往她嘴裡塞一片水果調和苦味。
“感覺怎麼樣?和心上人獨處的滋味。”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紀樣都沒能和顧璟說太多話。
但。
“很好。”
康愈也就是随口一提,沒想到紀樣沒否認。
他是納罕又稀奇,剛想調侃他玩真的,曲缇和喻麗安的交談引起二人注意。
“剛問過醫生了,你差不多可以出院,要不去我那裡,我可以照顧你。”
“還是去我家吧。”喻麗安将顧璟吃剩的飯菜收回飯盒,笑眯眯提議,“我在家可以照顧小璟,曲記者不是要上班嗎?有空也常來我家吃飯,多雙筷子的事。”
曲缇笑着點頭,“也是,看您做這一桌菜真豐盛,我是做不出來,顧璟在您那兒确實更靠譜。”
“不用了喻姨,我不想給您添麻煩。”
喻麗安就算不上班,也是要經營花店的,況且住在紀家就意味着每天要見到紀樣。
“我不覺得麻煩,我想多看看你。”
“還有就是。”喻麗安心中斟酌着腹稿,終于是下定決心,“小璟啊,有個事,當着大夥兒的面,我想問問你。”
她神情鄭重,讓人覺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忍不住洗耳恭聽。
“您說。”
“你……”
“媽!”
一聲低沉類似警告的阻攔。
康愈發覺紀樣眉心在逐分逐秒收緊,似在克制某種煩郁情緒,手中咖啡杯快被捏扁了。
喻麗安沒理他,笑看顧璟,锲而不舍,“你願意……”
紀樣幹脆放下咖啡,快步将顧璟耳朵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