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陳桂蘭兩口子關着門。

陳大山捏着錢，還是遲疑，“你妹妹真能給你錢？”

“你說的什麼廢話，這些年，我妹子補貼我們的還少嗎？”陳桂蘭伸手去拿錢，看陳大山還是攥得死死的，用力錘了一拳過去，“麻利點把錢給我，我妹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陳大山嘟囔着，“我咋知道什麼人，不過是寄一點不值錢的東西和糙米，也就你當成寶。多少年沒見過，可别什麼好處沒撈着，還損失兩塊五。”

“況且咱們和雲家鄰裡鄰居，你把雲華介紹到那麼遠地方，小姑娘被人欺負了，你怎麼和雲家交代？到時候咱們兩家還怎麼相處？”

“相處個屁，雲建業訂婚時，你有聽雲興旺喊你去喝杯酒嗎？”陳桂蘭用力搶到錢，數了數。

“誰家訂婚酒請鄰居的，等結婚酒肯定會喊。”錢被搶走，陳大山擋在門口，“你和我說句實話，你妹妹到底幹什麼的？她介紹的工廠靠不靠譜？”

“你個大男人，屁話真多，我是那種黑心肝的人嗎？”對着家裡人，陳桂蘭沒說實話，妹妹的工廠今年好像死了人，但她覺得肯定是小孩子惹事，隻要老老實實打工，不可能出事。

陳大山語塞，妻子平常很計較錢的事，但沒做過特别壞的事。

看他還遲疑，陳桂蘭語氣緩和一些，“哎呀大山，我也是為了咱們家裡好，我妹妹承諾過給好處。你看看二喜都十九了，也是說媳婦的年紀，咱們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多，你身體還不好，不多弄點錢，怎麼給二喜說媳婦？”

陳大山開始皺眉，這些天，總聽雲興旺說娶兒媳的事，他别提多羨慕。

“行吧，但你得小心點，别被人知道了，不然咱們在村裡，擡不起頭做人的。”陳大山再次叮囑。

“我辦事，你放心吧。”陳桂蘭笑呵呵地拿着錢去找雲華。

兩家住前後，不用兩分鐘，陳桂蘭到了雲家。

今天的雲家，還是隻有雲華一個人在家。

雲興旺夫婦下地掙工分去了，雲建業去了周家，盡管雲興旺說不用去，奈何雲建業不聽，雲香姐弟則是進山撿松木枝。

雲華看到陳桂蘭來，算了算時間，村長差不多快回來了。

“嬸子，你說的工廠，真沒問題嗎？”她和陳桂蘭一起坐下。

“你怎麼還不放心呢，你嬸子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陳桂蘭舉手發誓，“我陳桂蘭這輩子問心無愧，要是坑你騙你，就不得好死！”

發誓而已，陳桂蘭不信會有報應，為了讓雲華相信自己，她什麼誓都可以發。

“好吧。”雲華用手撐着下巴，“可是我想了想，一個人去陌生地方，太害怕了。嬸子，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那哪裡行？”

陳桂蘭想都沒想，當即吼了出來，意識到自己失态，趕忙把錢放到雲華手裡，“為了你，嬸子勞心勞力，你怎麼能不去。嬸子都和你保證了，絕對不會有問題，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等你下火車，那邊會有人來接你，工廠的負責人是嬸子的親妹妹，嬸子會寫信給她，讓她格外關照你。有嬸子的關系在，你就是比别人少幹一點活，也沒人敢說你。”

想到即将到手的錢可能沒了，陳桂蘭磨破嘴皮，也得讓雲華聽她的。

“雲華你别糊塗，嬸子托人幫你辦事，前後花了多少時間精力，你得聽嬸子的才是。”

“可是嬸子……”

“可是什麼可是，沒什麼好可是的。你現在不去，我白白幫你辦介紹信，你讓我怎麼交代？這事鬧起來，你爸媽也不會放過你！”

“嬸子，你是在威脅我嗎？”雲華心想，村長來得也太慢了，再這樣下去，她怕是裝不下去了。

陳桂蘭也知道自己太激動，但她隻想要好處，是雲華自己蠢和貪心，才會聽她的去打工，她并沒有做錯什麼。

深吸一口氣，陳桂蘭換上笑臉，“瞧你說的，嬸子威脅你幹嘛？嬸子都是為你好，希望你能有前途，你把嬸子想壞了啊！”

說起假話來，陳桂蘭一點不心虛，直到村長進來，她都沒害怕，以為村長隻是來找雲興旺夫妻，随口說了句，“村長來了啊，你找興旺兩口子是吧，他們不在，下地去了。”

“不是，我們來找你的。”村長剛說完，門後進來兩個警察，徑直朝陳桂蘭走來。

陳桂蘭這才慌了，小聲問雲華怎麼回事。

雲華說她也不知道。